第三回 癫道（下）（1 / 2）

 “呵呵呵，大都督果非一般人。”一位身材挺拔修长，面如冠玉，丹凤眼，卧蚕眉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手抚着自己的三尺长髯，笑道：“不意，大都督竟能来我这小楼，我这小楼可真是蓬荜生辉啊。”</p>

尤铭见他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起身抱拳一礼，道：“小王粗鄙，倒是让先生见笑了。想来先生便是这云雀楼的楼主了。只是不知道先生给怎么称呼？”</p>

他手抚长髯，想了想，笑道：“就叫我畹九先生罢。”</p>

尤铭眼中一亮，笑道：“滋兰九畹，树蕙百亩。先生好比喻，不愧是云雀楼主人。”</p>

“滋兰九畹，树蕙百亩？”畹九先生反复品味了几次，恍然大悟，朝尤铭深深一揖，道：“能得大都督如此赞誉，小民愧不敢当。小民冒昧，恳请大都督移驾。”说着，径自走进里屋，拉开一幅字画，轻轻一按，打开了一扇暗门。转过身来，朝尤铭作揖道：“大都督，请。”</p>

走了不一会儿，眼前立刻开朗明亮，此处之幽静秀雅，殊不逊于蓬莱仙境。一栋精致的竹屋掩映其中，小桥流水，怪石嶙峋，显得此间主人甚有丘壑。</p>

畹九先生指着那栋竹屋，边走边道：“世人皆道云雀楼五层，五楼为尊。殊不知，云雀楼最尊贵处乃是此间的竹屋。自云雀楼建成至今三十年，大都督尚是进入此间的第三人。”</p>

“哦？”尤铭奇道：“如此说来，小王受宠若惊了。但不知还有哪二位仁兄，能得入畹九先生法眼，到得这小竹屋来？”</p>

畹九坐在竹椅上，手抚长髯，笑道：“正要为大都督引见。”唤来一名青衣侍女，道：“去把妙云小姐请来。”</p>

香茗奉上，尤铭呷了一口，赞道：“好茶！云居湖湖心的君山岛出产的银针，名不虚传。”</p>

文凯也叹道：“茶叶也还罢了，这茶用的水却殊为难得。乃是数九寒天从君山岛上的银针茶树上扫下来的雪水，不知已贮存多年了。方才有这样的香韵。”</p>

畹九先生眼眸一亮，微笑道：“文凯先生博学多闻，老朽早已知之。如今一见，名不虚传，难怪大都督事事倚重。而今爱女更成为大都督宠妾，文凯先生日后必当得舒大志。”</p>

尤铭和文凯对望了一眼，眼中竟是惊骇。文婷嫁与尤铭之事，并未操办，知之者甚少。怎么相距千里之遥的云雀楼楼主却能知道得如此细致？他二人心中不由警戒起来。</p>

“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一位不修边幅，邋遢散漫的老道士唱着歌，跌跌撞撞的闯进小楼，闻得空气中并无酒味，又看了看桌上的香茗，指着畹九先生道：“你这老头太过小气，贵客临门，你怎么不拿出好久来招待，反而拿这些苦了唧的破茶出来？”</p>

畹九先生也不生气，笑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这癫道人似的，嗜酒如命么？”</p>

从那癫道人一闯进来，而无人阻拦，尤铭便知他身份非凡。此时便借机起身吟唱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p>

那癫道人听了此诗，一把翻到尤铭身边，解开自己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大口，递到尤铭跟前，道：“你这样夸赞我老人家，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但你也说了我乃是贫者，自然给不了你什么大好的东西，就请你喝两口酒。”</p>

尤铭一看，葫芦口上黑乎乎的，还黏着几丝晶亮的口水，不由大为厌恶。原不打算接过来，但想了想，还是从那癫道人的手上接过酒葫芦，套着喝了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