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孤城（下）（1 / 2）

 文凯道：“为了公子的大业，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话还是公子说的呢。”</p>

“文先生，我明白。”尤铭颇为落寞的抬起头来，望着夕阳道：“文先生，南在哪边？”</p>

文凯指给他，道：“山东还没有平定，公子就想对岭南用兵了吗？”</p>

尤铭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道：“海陵就在那边？现在应该也已经入秋了。三清观的落叶，跟这里的也是一样的？”他取出那枚风铃，将它扔回檐角，道：“也许，那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p>

他推开朱门，立在屋檐下，道：“我想一个人出去转转，你们不用跟着了。”</p>

开封城的街上依旧是繁华似锦，可是尤铭却无心玩赏。他漫步街头，不知自己将往何处。身边种种灯红酒绿，处处莺歌燕舞，于他来说，彷佛不存在一般。他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p>

不经意间，又来到了女娲庙。他略一迟疑，迈步走了进去。里面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香火依旧鼎盛，善男信女来来往往，比往常丝毫不减。似乎，漫天的战火，也没能改变人们的心情。有一个孩子，是人们永恒不变的追求。</p>

是啊，这怎么能改变呢！每一个出生的婴儿，都是一个希望。他们是父母爱与智慧的结晶，是父母对于漫漫人生路光明前景的憧憬与希望。纵使人生百态万苦，人类依旧要繁衍下去。因为我们始终不曾放弃过希望。</p>

“婷儿，我们的希望在哪儿？”尤铭抚摸着求子树苍虬的树干，喃喃的道。</p>

现在的求子树已经被尤铭的人秘密保护起来了。香客们已经不能再在树干上刻下他们的名姓了。他抬起头，当年的那枚求子结还在，虽然颜色褪去，依旧高悬于树冠。葱郁的树冠上，只有他的这一枚求子结。</p>

仰望着这枚求子结，他的脸色时而温馨，时而愤怒，时而悲痛，最终化为一抹淡淡的哀愁。他幽幽叹了口气，离开了女娲庙。</p>

桂轮高悬，淡白色的月光将尤铭身后的那棵求子树映出一层银色的光晕，好像女娲娘娘显灵一般。</p>

夜开封依旧是那么的繁华喧嚣，各处的酒肆勾栏都高高悬挂起又大又红的灯笼，来招揽顾客。徜徉在花团锦簇的玉水街，尤铭愈感到一种无言的凄苦孤独。他走进一家悬挂着“太白遗风”布幡的酒肆，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叫来小二道：“来一壶酒，再上几个小吃。”</p>

酒是蜜酒，跟他以前在海陵街头喝道的蜜酒几乎一样。要不是这蜜酒更加的清新淡雅，回味悠长，他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海陵，又来到了街头那个飘着特殊香味的小摊上。</p>

尤铭几次举起筷子，却又几次放下。他面前那一碟金灿灿的油煎包子飘散出浓郁的香气。但这香气却勾不起他丝毫的食欲。他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p>

终于，他感到腹中有些饥馁了，夹起一只炸得焦黄酥脆的包子咬了一口。香浓的油汤瞬间浸润了唇舌。他嚼了几口，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道：“这味道不对……”</p>

他抓起桌上的蜜酒，一口喝尽，取出一块三两重的碎银子放在桌上，缓缓下了楼。</p>

酒入愁肠易醉，尤铭此时已是微醺，他步履蹒跚的走在街头。夜已深，街上的游人也已渐渐稀少。他突然感到一阵反胃，冲到金水桥边，扶住雕花栏杆，大口大口的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p>

一队巡城士兵现了他，迅将他包围起来。金水桥的后面就是皇宫大内，这里代表的就是朝廷脸面还有皇家的威仪，又怎么能容许有人在金水桥呕吐呢。</p>

巡城都尉将手中的长矛指着尤铭，喝道：“大胆狂徒！这里是你胡为的地方吗？竟敢在金水桥做出这样污秽的事情，玷污皇家威严。”</p>

“狗屁威严！”尤铭大怒，甩了巡城都尉一个耳光，骂道：“混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瞎了你的狗眼！”</p>

巡城都尉先是一怒，再听到尤铭的声音，看清尤铭的样子以后，立刻低下头，惶恐无比的道：“大，大将军！”</p>

尤铭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道：“皇家威仪算什么！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难道还要你这个小小的巡城都尉管吗？昏了你的头！快给我滚！”</p>

巡城都尉脸色微微一变，道：“大将军刚刚说的话，末将一句都没有听到，末将也不敢听到。只是末将身为巡城都尉，虽然是不入流的小官，但也知道恪尽职守。金水桥事关朝廷脸面，容不得半点玷污，还请大将军体谅末将的难处。”</p>

“我体谅你的难处，谁又来体谅我的难处！”尤铭怒吼道：“快给我滚，不然我杀了你。”</p>

巡城都尉仍旧不走，抱拳道：“大将军，末将职责在身，即使大将军要杀末将，末将也不敢退。”</p>

尤铭大怒，抢过巡城都尉腰间的腰刀，架在他脖子上，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不过区区一个从八品的巡城都尉，我杀你不过捏死一只蚂蚁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