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画像(上)(2 / 2)
“胭脂?”尤铭心里释然,将佩剑放回剑架上,朝她招手道:“来,胭脂,到我这儿来。”</p>
胭脂一愣,两朵红云爬上她的面颊。她低垂着瑧,慢慢走到尤铭身边,轻声道:“公子!”声细如蚊,几不可闻。</p>
尤铭摊开一张细滑如凝脂、洁白如明月的宣纸,道:“胭脂,帮我研墨好吗?”</p>
“嗯。”她又细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切下一小段上等的徽墨墨条,加了些水在桌上那方极其名贵的澄泥砚里研磨起来。不一会儿,磨成浓墨,黑亮如漆。她将砚台推到尤铭跟前,道:“公子,墨磨好了。”</p>
尤铭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狼毫,在那台极其精致华美的钧紫笔洗里润了润,沥去水珠,饱蘸浓墨,在宣纸上大笔挥洒起来。那支狼毫以辽东野狼的尾尖细毛为笔头,一色棕黑,无半分驳杂。笔杆更是九盘十八节的湘妃幼竹制成,通体紫金,更隐隐透出一股亳光,惊艳无比。</p>
美人的轮廓渐渐在宣纸上渲染开来,翠羽黄衫,巧笑倩兮。胭脂望着画中美人,心底竟泛起一丝酸楚。但她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泛酸,都无法替代画中女子在公子心目中的位置。她幽幽叹了口气,道:“公子,你又想起少夫人了?”</p>
尤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幽幽的道:“怎能不想起?”说着,笔尖在画中美人的左眉角处轻轻一点,一粒俏丽淡红的细痣若隐若现。画中美人更显妩媚。</p>
胭脂的美眸顺着尤铭的笔端滑下,触摸到那几行小诗,轻声念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p>
她心里酸楚的味道愈浓烈。那个曾经搂在自己,温柔的对自己说“自己是院子里他最喜欢的丫头”的那个二公子的心里已经被另一个灵秀的少女给占满了。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p>
尤铭取出卷轴,将这幅美人像悬挂在最醒目的画架上。他将胭脂唤到自己跟前,轻轻搂着她坐在床沿,柔声问道:“胭脂,你老实说,你心里到底怨不怨我?”</p>
“啊?”幽怨的美人根本没有想到她心中的二公子会这样温柔的对她,自己还能够伏在他的怀抱里,吮吸他的温暖。刹那间,她的双目已经朦胧。她更没有想到尤铭会那样的问她。自己早已将一切都给了他,可是自己却始终没有得到他的宠爱怜惜,自己始终是一个无名无分的丫头,能不怨吗?可是自己又真的怨他吗?能够在他的身边伺候他,体味他的喜怒哀乐,对于自己来说已是足够了。再要争取什么名分,实在是贪心妄想了。现在他居然搂在自己,温柔的问自己那样的话。纵使有再大的幽怨,也都被这一刻巨大的幸福感冲刷得无影无踪。</p>
尤铭见她不答话,以为她心有怨恨,却碍于自己是主子,不敢说。他微微一笑,道:“胭脂,你是最早跟我的,待我也是一心一意。可是,我却没能给你一个名分。甚至对你也颇为冷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若是不怨我,我真就要羞愧死了。”他挑起胭脂低垂的瑧,盯着她晕红的俏脸,道:“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吗?”说着,吻住了她的樱唇,缓缓倒在柔软的雕花漆金大床上。</p>
胭脂轻轻闭上了美眸,幸福的清泪夺眶而出。她皓白如玉的双臂紧紧的搂住尤铭,使劲将他往下按,彷佛要和他揉成一体。面对爱郎的热情,她抵死逢迎着,缠绵着。</p>
一夜旖旎。尤铭看着春潮密布,一脸幸福满足的胭脂,淡淡一笑,在她吹弹可破的面颊上轻轻一吻,披上一件衣服,跳下床来。</p>
他赤脚走到美人像前,粗糙的手指缓缓滑过温润的纸面,滑过画中美人栩栩如生的面庞,默默的道:“婷儿,我听你的,不会再辜负那些有情有义的好女子。只是,你的心里是在哭泣,还是在微笑?”</p>
画中美人自然没有回答他,青春俏丽的脸上带着点点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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