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没有不散的宴席（2 / 2）

赵丰年抻着个脖子找了个遍，却偏偏没在人群里找到李英巧的身影。

似乎是看出了赵丰年的心思，人群当中的一个大姐有意无意地念叨道：“巧儿昨个让那死老太太伤得不轻，现在正在家倒着呢……可怜这姑娘了，才刚死了爹，就你们这俩朋友，还着急忙慌地要去关东。唉……你们要是能留下来该多好……”

赵丰年听在耳朵里，握紧了手里的龙头拐，沉着个脑袋半天也没吭声。齐锦堂在旁边用胳膊肘捅了捅赵丰年，冲着他眨巴两下眼睛，低声道：“去吧！我再庄子口等你！”

赵丰年错愕地一抬头，看着齐锦堂的眼睛犹豫了半晌，终是“嗯”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去了李英巧他们家。

赵丰年的这条命，有一半真是李英巧他们救的。即便是这姑娘长得不好看，脾气古怪，还骗过他，毕竟在一起相识了这么长时间，突然要走，他这心里还真的有点别扭。

站在李英巧家门口，赵丰年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敲门：“那啥……巧儿……我要走了。”

屋子里头好半天都没人应声，赵丰年以为李英巧这是睡了，刚要转身离开，屋子里头却传来了一声哆哆嗦嗦的“嗯”。

赵丰年不知怎么，脸上火辣辣的热：“那啥……齐老鳖……我师兄说……你中了煞，但是李二婶已经死了，对你应该没啥大影响了。我走了以后，你……你保重身体！”

屋子里头冷冷道：“你也保重身体。”

赵丰年就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上有几千只蚂蚁在爬，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也不可能会有这种感觉，可是火辣辣的耳根子还有无处安置的两只手，似乎已经成了他此刻心里最真实的写照：“那啥……你爹的事……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我那天说的话吧……不是有心的！你也别怨我……我这人就这脾气……有时候说话也没个把门的……我知道你一心挂记着庄子……我……”

“你有完没完！”屋子里头的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过了半晌，李英巧在屋子里才缓缓道，“你们走吧，俺不怨你们！”

这扇房门到最后也没给赵丰年打开，赵丰年站在李英巧家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一瘸一拐地奔了村口。

缘分这种东西，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旱道之上还是随处可见的饿狼野狗，还有沿路北上，饿着肚皮，拖家带口的山东流民。

两人一路无话，李庄早已被他们甩在身后，看不见半点轮廓。

齐锦堂突然抬起胳膊肘捅了捅赵丰年：“那李老太太最后没问出口的话，你跟我说说呗？”

赵丰年瞥了齐锦堂一眼，冷冷道：“李老太太问我啥了？”

齐锦堂咧嘴一笑：“你对那李英巧……究竟动没动心思？”

赵丰年把脑袋一横：“我动个屁心思，那傻老娘们，还能进我老赵家的门？放屁！”

“呦呦呦！”齐锦堂砸吧着嘴，揶揄道，“那老娘们可不傻，那心里头花花肠子可多着呢！进了你们老赵家的门，是谁受制于谁，还是两说呢！”

赵丰年皱眉道：“不是我说……你齐锦堂啥时候跟个老娘们似的了？你咋啥事都打听？有那功夫，寻思寻思咋能治好我的腿成不成？”

齐锦堂也是一撇嘴：“我能让你下地走路，你就烧高香去吧！正好你爹送你了一副拐，瘸着条腿啊，在关东也好闯名声！你那江湖外号我都想好了，你爹叫赵老拐，你就叫赵小拐了！”

“拐你奶奶个爪子，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也变成个瘸子！”

夕阳西下，孤狼夜啼。山海关已经近在咫尺，而赵丰年的闯关东之路，到现在起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