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规矩(1 / 2)
天际泛出鱼肚之色,朝阳下有两位少年急速奔走,速度之快可谓恍然不见也,其二人身旁更有缕缕白色雾气上下缠绕,天马行空,尽是迷离。
二人于一座城头下止步,放缓了步伐。
姜怀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青衣道服少年压住眼眸深处的一抹得意之色,摆手道:“小道尔,小道尔。”
二人志同道合谋划出一顿丰富早饭之行,除了需各吃一馄饨之外,还要外加两个肉包。
当然是那位名叫常自在的少年掏腰包,按他的话说便是“这点小钱只是毛毛雨而已。”
酒足饭饱,二人脸上各自洋溢出红润光彩,沿着城中一条笔直大道缓慢而行。
常自在笑道:“关于四方城王家和俞家最后如何,你真不想知道?”
姜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于某人目光交汇后,淡然道:“无非是报仇雪恨,以牙还牙,或者还有极小可能出现网开一面的反转场景,哪怕会有所变故,亦不会全变,何必再问。”
依然喜欢倒退而行的青衣少年撇了撇嘴,不再多说,倒是双手拢袖,笑弯眼眉,打趣道:“姜怀,我不怎么读书,可也知道不能盲目从众,随波逐流的道理,就比如一个村庄内盛行常饮湖水的习俗,可偏偏只有一人不喜湖水,哪怕苦累凿井也要饮井水,可偏偏被邻舍视为神经,脑子有问题,百般排挤,处处压迫,最终只得屈服,认为喝湖水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你感觉有没有错?”
姜怀不以为意,继续抬脚向前,作问道:“你是在说我没知晓结局,便贸然做出结论,有些太过于以一盖全?”
常自在摇了摇头,“没有那个意思,你确实说对了,还真是那个报仇雪恨的通俗画面,只是我的疑问是由你们已经飞升的那个儒家师祖谱写的文学典籍,究竟有没有人能学的到,像什么《三字真言》《礼书》《蒙童始经》,虽便宜到几十文钱便能买到,可到底是不是通俗易懂的大道之理,如若是,为何参悟之人何其之少,如若不是,为何还要朝日苦学,甚至流传四海,何不像我般养气练气,争得于天地同寿,哪怕像那些苦练拳脚,身躯硬朗如山岳的神魔体修都要比你们活得快意风流。”
“在我看来,于其说是大道理,不如说是条条框框的规矩,犹如一道牢笼把你们这些读书人当猪狗一样圈养起来,跨出牢笼就要挨打,日积月累,就如喝井水喝湖水一般,只得认为那些就是对的。”
白衣少年神情严谨,很是认真的问道:“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双手拢袖,只是为了寻求一乐便一脚踢走镜月山庄老供奉的青衣少年常自在,低下眼,微微一笑,烈日下,衣衫竟无风自动,莫名神采奕奕。
他扭转身形由倒行转为正行,嬉笑道:”虽然我次次败于顾百川,也并未于那个剑宫少年一比,或者再包括你,可我仍坚信像你们这种活在规矩内的读书人,哪怕先手棋下得再好,日后依然要被我常自在踩在脚下,你要不信,就等着瞧。”
白衣飘荡,一坛酿酒被少年拎起一口灌下,从方才话语中走出神来,泰然自若,“你之前所讲,我也曾问过我家先生,为何书上说的都必须是对的,为何人人都必须遵守其中的行为,为何舍己为人,助人为乐便是好人,又或者高风亮节,两袖清风,便是好官。”
常自在不以为意,静等下文。
姜怀笑道:“先生告诉我只需独善其身便可,好人又或者坏人不是一个人可以定义的,是千千万万乃至几百年或者几千年磨出来的道理,我也不想知道你站在规矩方圆外看到的是何物,反正跟现在哪怕露宿荒野,清晨依然能安稳吃碗馄饨有些差距,而且很大。”
常自在皱了皱眉,双手抱头长叹道:“姜怀,我现在真期待百年之后,等你我都真正站在这片山河之前,可随意踏行四海之时,那时候再来一次真正意义的坐而论道,应该极为有趣。”
他说完便撒开丫子急速奔跑,呼喊道:“等我去买两坛酒水,带你去见一位极其有趣的老前辈。”
走出这座不知名小县城,二人便来到一处荒郊山岭,其绿树高拔,鸟儿环绕,一瀑如万千雪丝垂然直落,砸在一清澈水潭之中,水珠四溅而起,灼阳透其出光,万般绚烂又万般清爽。
水潭一侧有一座青翠欲滴小竹楼,一位身穿宽大衣袍,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老人正做着于其穿着格外分明的小事,刨地挖土,播种施肥,之后更是淘米切菜,生火吹烟,宛如真是一个平常白发迟暮独居老人。
其身侧还有一条毛发泛黄张嘴吐舌以此发泄心中燥热的大黄狗,尽管如此酷暑,它仍是不敢跳入水潭之中清洗一番,只在心神向往之时,颇有灵性的叼起一个大碗舀水灌溉全身,再扭动抖擞一番,很是满足。
竹楼前还有一位长相如玉琢般的红裙小姑娘,一手拿着糖葫芦舔来舔去,哪怕其上糖浆早已去无,却仍是不肯一口咬下,品尝酸爽之意。
仙风道骨的老人用余光瞥见来人之后,既没说话,也没任何待客之行,只是摇着一把竹扇不停驱热,静等米饭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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