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遗失之谜（1 / 2）

 利维迈进翎和殿时，阿历克塞正在批阅奏章。

这已经是他被释放的第五天了。

阿历克塞听脚步声知是利维，头也不抬，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说：“你受苦了。”

“苦倒不苦，”利维不以为意，“就是卷进这些破事让人心烦。”

阿历克塞唰唰唰批好一份奏章，顺手一合放置一旁：“哟嗬！你还有我的事多？要不，换你来批这些奏章？”

“臣不敢。”

阿历克塞坐直身子，端起茶抿了一口，他看着利维说：“兵武部和工备部就麟角马驯养场一事上折子，地址已经选好了，在辛塔堡一带。这事你怎么看？”

“辛塔堡那地方不错，扼守密兰峡谷，北有布格山脉阻挡南侵寒流，草原广袤，左近便是拉戈河，非常适合麟角马驯养。而且，那里距北塞边镇都很近，可以源源不断为军中输送马匹。不过…………”

“我也觉得他们选址不错，用了心思。我这就照准。不过呢，你也别觉得他们争了你的功。”

“…………”利维还没接上话，阿历克塞接着说：“他们存的那些小心思，还有那些不光彩的手段，我心知肚明。他们还不至于拿那些狄硷少年怎么样，这点你也放心。”

“…………”利维刚准备接话，阿历克塞又说：“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你今后将负责禁卫军这一块，麟角马就交给他们折腾吧。好不容易他们对一件事上了心，我总不能随便泼冷水。”

“可是……”

“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们真养不好。”利维这句话憋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

“年轻人心气盛是好事，行了，这事先搁这儿。”阿历克塞还有一堆奏章要处理，也有许多事准备向利维交代，不欲在这个话题上扯半天，想强硬地扭转话题。

“为什么只有狄硷人能驯服麟角马？”

这个问题问得阿历克塞一愣。人们都相当然地认为狄硷族占了地利之便，居住之处恰好盛产麟角马，并在长期的接触中熟悉了麟角马的习性，并在长期摸索中归纳了一整套秘法，能很好的驾驭它们。如果假以时日，其他人也不是不可以做到。

而利维骑麟角马返回，似乎也印证了这种猜测。所以，人们认为只要条件合适，加上狄硷少年的辅助，大规模驯养只不过多花点水磨工夫而已。

“心神感应。必须要和麟角马建立心神感应。”利维吐出实情。

阿历克塞一愣。当世修行武技，早已摒弃神魂识海的修练，单纯以炼体为主。而修不成神识，如何以强大的心神和麟角马建立心神感应。这根本不可能大规模普及。

看起来体格相对较弱的狄硷族，与擅长锻冶的乌炙族对峙多年也不落下风，原因竟然是这个。

也许是狄硷人天赋异禀，也许是持有什么秘法，让他们有足够强大的神识，始终保持麟角马这一优势，在严酷的北地傲然屹立这么久。

当然王朝这边偶尔出现一两个神识坚韧之人，也不是不可能，还没到令人惊诧的地步。

“我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和麟角马建立了感应，并获得了它们的认同。”忆起当初那玄而又玄的感觉，利维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由于对神识、神念、神魂方面锻炼缺乏系统的体系，利维并不能准确的阐述这是一种什么概念。只知道自己感官越来越敏锐了，而他游刃于余地混迹于危机四伏的北地，也得益于这种敏锐的六识。

“又一个啊。”阿历克塞喃喃自语道。

利维没听明白，不解问道：“陛下？”

阿历克塞回过神来，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你担任禁军统领吗？”阿历克塞向利维抛出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阿历克塞自顾自说道：“自幼一起修习武技，对你知根知底，无条件的信任，这只是一个方面。重要的是，你出身草根，可以为寒门士子竖起一面标杆。”

最初的禁卫军从属营，是类似于辎重兵、辅兵性质，甚至算不上战斗单位。如果说从属营迈入战斗序列，是从很多年前被当成是先登营之类的部队培养开始的。

时至今日，从属营的建制仍不算完整，品秩和待遇上更是差主营一大截。他们一直被视为炮灰部队。

直到利维他们若干少年，侍练于当时还是少君的阿历克塞，从属营才开始悄悄发生了蜕变。

尽管不时有主营的压制，有宪兵的干扰，从属营的训练增加了利维带来的核心武技，并始终维持严明的军纪，并时常进行异常艰苦的训练，这使得从属营不论是单兵素质还是作战配合，逐渐日臻化境。

虽说百战黄沙，不经历血与火的涶炼算不上精锐，但今日的从属营，与过去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

在公审会场英雀营压制主营的一幕便可窥见一斑。

当然，这只是小试牛刀而已，也算是另一种历炼吧。

从属营已渐成气候，是时候让从属营在禁军中取得主导地位了。而唯有如此，寒门士子才会人心可用、人心归附，才会一点一点扭转世家门阀占主导的朝堂格局。

而在这之前，世家门阀总得给他们点事做，才不至于让他们时时处处拖后腿。

麟角马驯养启动在即，牵扯到方方面面，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办下去。

至于驯养麟角马办的成、办不成，那就要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到底，寒门拥有的资源还是有限，阿历克塞也乐得让兵武部和工备部把驯马场筹备以及建设的先期工作做起来。至于以后由谁主导，那就要看谁更有话语权罢了。

听阿历克塞分析这些，利维频频点头。作为君王，既要有他的坚持，也得让朝堂保持应有的平稳。听阿历克塞阐述这里面的辩证关系，利维觉得获益非浅。

难不成就一定要争麟角马的驯养，而受兵武部、工备部处处制掣，畏首畏尾？有些事，不是一定要争个谁有理谁没理，或者是谁对谁错泾渭分明的。

经利维这事一折腾，阿历克塞准备找朝中几个大佬私下商议一下，作为补偿，先给利维一个禁军都统的虚衔。作为交换，册忽瓦的事就先按下不予追究。

这样一来，利维作为从属营的领头羊，一旦职级提升了，影豹营乃至所有从属营升格为主营级别，也就指日可待了。

一俟条件成熟，主营、从属营位置互换也不是不可能。当然，阿历克塞还没对利维讲这么深、这么透。作为君王，要时时保持一点神秘，有些深远的用意不能轻易说出口。若实现了，无疑会提升君王威望，而若无法实现，则会使威望崖式下跌。

就利维受审这件事的善后，阿历克塞又和利维叮嘱了几句，便结束了这次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