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回来了(1 / 2)
剑宗三峰,剑峰入眼锋锐犀利,给人以刺破天际,一往无前,锐不可当的凛冽气势。
偏峰轻盈,半隐于浓雾里,难睹其全貌,给人以捉摸不透之感。
执峰峰体高耸而宽大,观峰者无不被其庄重肃穆不可侵犯的气势所震撼。
执峰的背面,面朝冥渊那侧的峰腰上被人为的掏空了一块,其间石屋交错,灯火辉煌,仿佛殿宇。
但这却并不是什么殿宇,而是剑狱!
执峰执掌剑宗刑律,这里便是执剑宗最为森严神秘的禁地之一!其间关押了不知多少罪孽深重的妖邪精魅,和剑宗逆徒!
段弥风负手站立在一处石屋里,面对着面前的石壁,神情迷茫。
石壁上黝黑的铁链锁着一个人,正是偏峰峰主任江北!
段弥风没有说话,因为他无对象可说,面前石壁上锁着的任江北仅仅剩下了这具躯壳,石屋里昏黄的火光照在那躯壳潮红得仿佛鲜血即将溢出皮肤的脸上。
有风从头顶一侧的天窗吹来,吹得石屋里火光摇曳,将段弥风的影子拉得张牙舞爪。
忽然风里多了一股浓浓的腥味,还有一声声响彻天际的金蛟吟啸在飘荡!
段弥风闭上眼,仰面迎着风。
“我早就说过你逃不掉的,何苦呢?”
他站在风里喃喃道,眼神里的迷茫终于消散,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
此时无人看见,在剑峰之顶的寒泉畔,执剑宗内门承天堂四位玄览初境的长老将那从月亮河里捆回来的黄金蛟生生固定在了寒泉畔的巨大青石上!
许纯天手里拿着一根三寸长的金色铁钉,对准金蛟的额头眉心,一巴掌拍了进去,发出咔嚓声响,铁钉入头,一道血线涌出,金蛟发出了一声最为撕心裂肺的狂啸。
顿时间,那长钉钉入处金黄的蛟甲后白光涌动喷薄欲出,许纯天拔出长钉,一道白光随着血线喷射了出来,冲上天空,随即消失在了执峰背后的山崖间。
巨大青石上的金蛟不再挣扎呻吟,瘫痪在地,昏阙了过去。
诸位青衣长老终于松了口气,抬手间,数柄铁剑化作了剑丸各自归入主人灵海神心,众人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
“这摄魂钉果然能逼出他的元婴来。”
一位长老上前,看着许纯天手里的长钉说道。
“这下他只能重回自己身体了。”
许纯天未开口,又一位长老答话。
“这畜生怎么办?”
有人看着地上的金蛟问。
“不过三寸长的摄魂钉,对这九州魔族的畜生来说算不了什么,它死不了的,让它重回寒泉吧。”
说着时,一位长老随手抓住金蛟的头角,竟然直直将其拖到了寒泉里!
忽而泉水滚动,一声亢啸,再一条更为巨大的金蛟从泉底蹿出,掀起水花漫天!
这条黄金蛟似乎更为暴戾凶残,眼神里满是凶光,硕大的眼珠仿佛火红的灯笼,瞪着寒泉畔的众人。
众人同样瞪视着它,毫无畏惧,对视片刻,终于是那黄金蛟眼里露出了怯意,扭动身躯,裹着那条昏阙过去的蛟龙沉入了泉底。
泉水波动,当波纹最终消失时,只剩下了水中央那一弯静谧的皓月倒影。
“黄金魔蛟刚才那眼神,它似乎是听明白了我们的对话?”
“这种天生嗜杀暴戾的畜生,怎么可能听懂人话?”
“你别忘了它们也可化作人形。”
“那得九州蛟鸣山的魔道长老举行过化血仪式才行,这两头金蛟不过是先代修名掌门仁慈不忍杀掉,当做宠物豢养在这寒泉里的,没有魔族的培育,成不了害的。”
至始至终,许纯天都未开口说话,诸位长老也皆都知道他与任江北曾经关系极好,今晚亲自将他逃出的元婴捉拿回剑宗,心情必定很差,便也不再多说,各自回了内门。
最后只剩下那个单手将金蛟拖入泉里的矮胖长老还站在泉畔。
“今晚我见到了一个无海之人。”
许纯天忽然开口对他说。
“在萧苏小镇?”长老疑问。
许纯天点头。
“我用神识找寻偏峰那名首席弟子韩青鸣时,意外发现了他在河畔观看。”
“这世界上永远无法修行的无海之人和天生便天赋绝伦的天才一样稀少,一个可悲可叹,一个可喜可赞,人生之精彩无常莫过于此。”
长老遥望着远处的黑夜,这样感叹。
“没有灵海,永远无法修行的人,岂非也能避开修行大道上诸多的利害争夺,虽然追寻不了生命的长久甚至永恒,享受不了摧使天地灵力的强大,但至少可以平淡度过短暂一生,无忧无虑——”
矮胖长老摇头轻笑,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七岁便进了剑宗修行,一直极少涉足凡世,哪里清楚普通人的生活。你以为没有踏入修行大道的人就能轻松安逸,享受爱情友情,享受天伦快乐,无所争夺了么?他们为了养家糊口,为了荣誉名誉,为了追求无尽的财富和权力,同样会利益冲突,彼此诋毁杀戮,明争暗斗。我长年辅助外门四海筑在大陆各处广收门徒,多年前甚至见过,为了争夺仅剩的唯一入门名额,一对亲兄弟手足相残,弟弟亲手杀了哥哥。无论凡世俗道,还是修行大道,皆是道,世间之道,无论大小高下,皆都遵循成王败寇的规则,由胜利者书写历史。”
许纯天沉默半晌,才道:“你说的那为了争夺唯一进入剑宗名额,亲手杀了哥哥的弟弟,是段弥风师兄吧?”
长老不语,仅仅点头,遥望着远处,思绪仿佛再回到了九十多年前的那个秋天。
“当年我用神识查看他时,他的灵海实在普通,内海窄小,灵壁太厚,属于很难进入启玄境界的那一类凡民,即使踏入修行,上限也极其有限,顶多在外门谋个杂役,庸碌一生。”
“可没想到,他的天赋却在于实在是狠,为了求得大道,不仅对亲人狠,对自己也狠——谁能想到他能达到今天如此的地位境界?”
许纯天自然清楚段弥风师兄手贵为内门剑阁阁主说一不二的钢铁手段,此次他会将江北师兄如何处置?他的心里更加忧虑了起来。
矮胖长老忽然问道:“你放走了偏峰那韩青鸣?”
“江北师兄为保他,将他击出了我们的剑阵,受了伤,被人救走了。”
长老自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算是侧面告诉他,放过了那名弟子,他若不允,仅仅一名藏辉中境的弟子又岂能被人从他手下救走?
他只是好奇,在那已快出西峰的边缘小镇,还有谁会和剑宗的叛徒弟子为伍,愿意搭救他?
“谁救了他?”
“那名无海的少年。”
…………
…………
空中的风变得凛冽起来,从天窗灌入的还有一道白光,光团在石屋里环绕一圈,终于归入了石壁上铁索锁住的任江北体内。
风停了。
段弥风屏息凝视着任江北的脸,潮红在肉眼可见的渐渐消退,当他肤色终于正常时,屋子里有了另一道呼吸声。
段弥风松了口气,一语未发,满意的转身推开了石壁上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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