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识人，善用（上）（2 / 2）

韩绝出声笑道：“你倒是想得开。无欲则刚啊！此话果然不假。难怪你面对我，面对生死，都可以这么坦然。”韩绝微微了头道：“你的兵法，是跟谁学的？”</p>

“人是跟您学的。”</p>

韩绝一愣，问道：“此话怎讲？”</p>

司马愚有些憨厚的抿了抿嘴道：“将军治军一向甚严，招兵的标准也定得极高。人从军之前只是个躬耕于西野的农夫。因此入军考核之时，依照将军定的标准来，人刀术不合格，剑术不合格，枪术、马术、弓箭之术，统统不合格，唯独自幼躬耕，这一副皮囊练得颇为壮硕，便被派发到鼓乐营敲大鼓，替将军传令。一转眼，跟随将军有十年了，将军的每一道战阵命令，都是人用牛皮大鼓传遍各军的，听得久了，见得多了，愚笨如人，竟也渐渐习得了将军用兵之道的些许皮毛。”</p>

韩绝霍然转身，双眼紧紧的盯着司马愚道：“混账！你区区一介传令鼓手，居然敢私自颁发军令，让我的两万精锐变成两万可耻的逃兵，还敢口出狂言是跟我学的！！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发过任何一次撤退的军令？！”</p>

韩绝的突然发怒，似乎并没有吓到司马愚。他只是抬起头，双眼依旧淡定无比的看着韩绝道：“当时秦国一方有三名主将，而我晋国的两万甲士群龙无首，失了先机、失了士气，断然没有取胜的道理。早撤退一刻，便能多活一条人命。”</p>

韩绝猛的一甩手道：“你口口声声跟了我十年，难道你不清楚，我韩绝的兵从来就没有回头的道理？你可知道，倘若我晋国大军的士气从此一蹶不振，杀你十次都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p>

闻言，司马愚忽然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问道：“韩关将军在大战之初便已为国捐躯，将军此次出兵的目的也达到了，何苦非要让那两万名甲士陪葬呢。”</p>

韩绝的瞳孔猛然缩紧，一字一字的道：“你好大的狗胆！”</p>

司马愚毫不躲闪的回应道：“秦国那个十几岁的叫嬴风孩子都能看得出来，人追随了将军十年，又怎会看不明白。人只是为那两万个忠魂感到惋惜，无意冒犯将军。”</p>

“既然是忠魂，就应当有忠魂的觉悟！几千条苟延残喘的逃兵的贱命，换来十余万晋国大军的气势军心，这叫死得其所！他们应当感恩！感到无上的荣耀才对！不应有什么可笑的冤屈！更无须惋惜！”韩绝霸道无比的道：“还有韩关！这种草包仗着族里长辈的溺爱，跑来这里妄图领兵！他根本就是把战场当做他谋取军功的游乐园！把我晋国大军的宝贵生命当成了他骗钱骗权的踏脚石！让这种人领军，根本就是对全军将士性命的践踏，是对我晋**人无尚荣耀的侮辱！识人善用是一个主将的基本能力，我韩绝又岂能犯这种不可饶恕的低级错误！就算是我弟弟又如何！就算会开罪族里的老家伙们，又如何！！我韩绝只是韩绝，不是晋国韩氏宗族的韩某某！！”</p>

不知是心里哪块压抑已久的大石忽然被掀开，韩绝竟然出了从来不曾与人过的话。也不知这块大石是嬴风掀开的，还是司马愚掀开的，亦或是二人同时所为。</p>

司马愚微微低下头没有回话。因为他清楚，这些话并不是给他听的，那只是韩绝给他自己听的而已。像韩绝这种睥睨天下的大将，是从来不需要跟任何人做任何解释的。</p>

瞪视司马愚半晌，韩绝忽然摇头笑了出来：“不过你有一句话对了，这十年来，你的确是只学到了我的皮毛。好在学得还不错。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我的大帐里，做我的幕僚，饷粮三倍！从今以后你给我记住喽，用你，跟杀韩关，是同一个道理，这就叫识人善用，无关阴谋，更无关其他。下去吧。”</p>

“谢将军抬爱。”司马愚垂首躬身，领命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