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都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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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聿文思十三年,七月六日,大聿安西都护府征苒大军之西路军战败的消息已经全线皆知,东路军露出了怯敌的反应,在未得到都护府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后撤。实力最强的中路军,得知后并未对此做出任何反应,默许了东路军的做法。随后战场最高指挥官,大都护亲自下达全线撤退的命令。而朝廷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带来的最新命令却是寻找敌人主力,与敌进行决战并将敌人击溃!前线中路军大营中,安西都护府大都护郎岩,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军人精神矍铄,只是现在眉头上却凝结着一个大疙瘩。帅案上摆着一片丝绸,上面的黑墨清晰的写着朝廷决战的命令。郎岩没敢向人声张,偷偷的叫来秦淮扬,秦淮扬原在都护府任职,此次随军算是郎岩的副手。郎岩给这个年轻多谋的将军看了朝廷军令。秦淮扬看完同样陷入了沉思,他需要揣度的不仅是朝廷的意思,重要的是郎岩的意思。最麻烦的是在两方心思不同时怎么处理好这件事。朝廷的意思一眼就看穿了,打!郎岩嘛,就很复杂了。秦淮扬很小心的试探道:“大都护叫卑职过来是对卑职的信任,这道命令是否明发?”郎岩拽着下巴上的胡子:“淮扬,你觉得要不要打?”秦淮扬很懂得拿捏分寸,当上司问出这一句时就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或迎合上司的心意:“大都护,若按朝廷命令,则无二话,继续作战!若依我军现实情形,作战胜利的成算不足五成。”郎岩道:“老夫难就难在这里。”秦淮扬不管郎岩的抱怨,陈述自己得到这个认知的理由,他来到作战沙盘前:“西路三关兵马近乎尽没,难以形成战斗力,其三关马上面临的问题即能否保护城关安全。另东路三关兵马,其部早生退意,不愿作战,各关懒散太久,镇守使之间生出间隙,只顾保存自己实力,东路同样不可再战。至于中路,有大都护在此,方可镇住,只能勉强一战。”秦淮扬悄悄看了一眼郎岩,老将军好像在神游一样,秦淮扬不管他,接着说自己的:“我军之间不能同心协力,苒人之间同样如此,例如西路之苒人乎头陀部及可浑部绝不会前往中路支援,其人现在所思必将是劫掠。同理亦可适用于东路之敌,故此我中路面对之敌始终将是当面苒人……”秦淮扬喋喋不休的絮叨着,也不知坐到马扎上的郎岩听进去没有,郎岩突然冒出一句话:“这道命令不发!”指的当然是朝廷的那个打字。秦淮扬又给他分析:“大都护,命令不执行在目前的局势下是对将士们负责,但是朝廷那边一定会追究责任的,这封命令比之圣旨效力不会差上多少……”郎岩不屑道:“陛下?陛下?能管着这事?啥不是朝廷那几条老狗搞出来的!老子当初就说不能打,偏偏要打!这下出事嘞!还不甘心嘞!”郎岩对朝中的当权者意见非常大,气的家乡话都出来了。秦淮扬显然是被他这顿牢骚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制止郎岩,再到帐外看看门口有没有人偷听。郎岩能做到安西都护府老大的位置,必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在叫秦淮扬之前就已下令帐篷周边不准任何人靠近。牢骚发完,还没有得出一个解决办法。秦淮扬脑子转的比较快,已经有了主意:“将军,这道命令是不是可以迟一点发出去……”郎岩微微浑浊的双眼亮了起来:“是嘞,还是你小子好使,从朝廷到西北路途遥远,我们撤军的命令已经发出,大军真撤了,那时候再把朝廷命令发出去,还能再出去打吗?是这样的嘞!”秦淮扬笑而不语,郎岩为秦淮扬的计策补充道:“那个送信的信使不能留!你去处理一下!”“是!这一路艰险,朝廷信使被土匪、路霸杀了。”能在朝中混的没有一个是蠢人,杀朝廷的人,和抗旨不尊一样,都是杀无赦的大罪过,郎岩怎么会让得知这么大秘密的秦淮扬置身事外呢?郎岩是信任秦淮扬的,最好的信任还是同一条船上患难与共的人。秦淮扬为郎岩考虑道:“大都护,这次西路军败了,朝廷那边会不会降罪于您?““这个管不着了。”郎岩明确现阶段任务道:“我军最需要做的事,全军完整的撤回各关,保守各关,不得让苒人破关劫掠!”秦淮扬正色道:“得令!”郎平走到帐门处,看着夜色沉沉的远方喃喃道:“挺过去就好嘞,这次战斗结束,苒人自己就要内斗嘞,咱也能好好喘上一口气嘞。”郎岩撤退的军事命令下达,在都护府的严格监督下,各关兵马在有条不紊中撤离战场,撤离苒人的地盘。东路军在撤退的时候被苒人咬上了一口,不过损失不大。中路军则是完好无损。不过大问题仍旧存在,金忠城关中聚集着金忠和华农的残兵,金武关中稍稍好一点,经过几天的收拢残兵,兵力达到几千人。问题最严重的华农城关只有老弱病残的千余兵力,还没有一个像样的指挥官。金武关脱离战场后一路上散布着回关的消息,收拢溃兵。恰时苒人的乎头陀部和可浑部忙着相互之间的纠纷,纠纷来自贺那部。具体一点是贺那部被华农关冲散,无法新的完整战斗力,其部落实力已经大损。乎头陀部和可浑部就起了将其吞灭壮大自己的心思,在吞灭的过程中最大的难点是乎头陀和可浑之间的分账不均。可浑拥有万余兵力,实力不可小觑,他们认为在阻击金武关上面损失不小,贺那部理所应当的是该赔给他们做补偿。但乎头陀蛮横,就是说不行谁拳头大听谁的,争吵到最后乎头陀部突然大让步,十分大方的将贺那部全部送给了可浑。可浑摸不着头脑,索性就不想了,反正是占着便宜了。乎头陀和可浑耽误的几天时间中,金武、金忠两关得以重整战备,得到了一点的喘息时间。随着溃兵的回归金武关兵力达到将近五千人,再算上留守的兵力和从地方上紧急抓来的壮汉士兵可以达到七千人!陶霖等六人就在其中,在当时的溃兵中,这六个人是个不小的力量,熏子、黑魁子勉强算上一个柱梁子,具有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而且他们有马有兵器,只要不碰到苒人队伍,任何力量都奈何不得他们。除去三个主力,还有杨云明和菜芽子做二线支援,而做出这个近似战阵安排的正是陶霖,陶霖跟着战争有模学样,虽不能指挥千军万马,但在一群失去组织的散落兵卒中所向无敌。同样正是陶霖提出不急回金武关,在路上收拢溃兵,日后重建羊下堡。这个提议让大家颇为犹豫,这时候众人还没有壮大自己的这个想法,苒人就在身后时间就是生命,等待的风险是否太大了。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熏子他们没人觉得那些后加入的人属于羊下堡。看到大家的迟疑,陶霖心中忐忑,只要有一个人拒绝,陶霖就会放弃。事实就是这样的碰巧,没有一个人将“不”说出来,事实就变成了这样,陶霖机缘巧合之间在身边聚集起了一百多人。陶霖也是个没有名分的哨官了。陶霖这个哨官好似还可以长期做下去,回到金武关后关中守备军官是开心的,在登记单位的时候,陶霖直接报上羊下堡的名字。守备军官没有认真追究,在紧急关头多一个人也是好的,陶霖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新羊下堡的哨官,为了稳住内部,陶霖将熏子他们全部升成了官,熏子和黑魁子这两个资历最老的都成了副哨官。萧昂自从回来就一直在陆续回来的溃兵中打听羊下堡的消息,这下终于探听到了。萧昂满心欢喜的站在这支注定让他失望的队伍面前。萧昂在堡子里只找到了陶霖六个熟悉的面孔。萧昂不用再问,必定就是只剩下这六个人了。家毁在金武关吕朋自己人的手中,家人毁在苒人手中,这两座大山压在萧昂身上,一下压得他喘不过气。悲伤都不知该从哪里发出,心思百转之后,萧昂只说出一句:“陶霖,你的队伍里什么人都有,来的快,散的也快。”陶霖一愣,以为萧昂会哭、会发泄,却想不到他会直接开始面对问题。陶霖同样开始思考,他自然不想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想再一无所有,就算是只有短短的几天,陶霖喜欢上了那样发号施令的感觉,不为报复,只是单纯的喜欢。陶霖回头看着松散的、懒散的士兵,什么地方的兵都有,甚至有的说话口音都不一样,他们跟着陶霖是求生的,不是再回来打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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