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汉天子（1 / 2）

 历尽千辛万苦返回洛阳后的大汉天子居住在杨安殿中，既无兵马在手，也无百姓生产，天子在杨安殿中每日规规矩矩上朝议事后，百官们都外出去寻找果腹之粮。</p>

杨安殿被打扫干净，却还比不上大户人家的大堂摆设齐全，白日将窗门大开借光却仍旧视线昏暗，身着龙袍的刘协头戴冠冕，照例朝议结束之后，遣退了文武。</p>

不少官员骨瘦如柴，弱不禁风，走起路来脚下趔趄，见者心酸不已。</p>

已经十六岁的刘协坐在高位上，闭目挥退了伺候他的宦官，殿内昏暗死寂，刘协双手抚膝，渐渐握拳，骨节作响，脸上浮现痛惜之色，紧闭的双眼涌出两道泪水。</p>

六年前他就如愿当上了皇帝，可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天子，却只有无尽的痛恨。</p>

遥想高祖楚汉相争开创大汉基业，何等旷古烁今？武帝时遣霍去病越过千里大漠重创匈奴，封狼居胥，何等所向披靡？大汉帝国，威名远扬，番邦外族谁人不知大汉之威名？缘何国人称汉人？不正是大汉声威远播，外族闻大汉而憧憬，闻汉人而向往吗？！</p>

睁开泪水模糊了的视线，身为大汉天子的刘协却只能拥有一座连蜡烛都点不起的小宫殿，心中凄凉与悲愤，无人能懂。</p>

哼呵</p>

刘协忽然发出一抹自嘲的冷笑。</p>

双目无神地盯着殿外明媚的春光，刘协感慨造化弄人。</p>

从小立志中兴大汉的他，深知大汉羸弱，皆因天子皇权旁落，外戚宦官专权误国，朝中士族结党营私，可到头来，他现在能依仗的，还是外戚和士族。</p>

伏皇后和董贵人，伏完和董承，这就是外戚。</p>

忠心耿耿追随着他从长安东归洛阳的文武百官，就是士族。</p>

可他们什么都没有，外戚因帝王年幼难以独当一面而揽权势大，士族因政治权力而具有影响力，可一个没有属地，没有兵马，甚至连子民都没有的皇帝，只有一群忠心的臣子，有什么用？</p>

“陛下，陛下，不好啦，有贼军入城了！”</p>

满面惊慌六神无主的宦官连滚带爬地冲入殿中。</p>

“混账！天塌下来，也要给朕镇定下来。”刘协愤怒起身，显露三分帝王威严。</p>

宦官噤若寒蝉，伏在地上不住颤抖，刚刚散去的文武也一个接一个慌张地返回殿内，七嘴八舌地向刘协禀报城内来了数不清的兵马。</p>

手下无兵，刘协就算要逃，连个挡驾的人都没有，若是真有贼军要来弑君，他已束手无策。</p>

不少大臣包括董承，伏完，杨彪都劝刘协赶紧逃命。</p>

年纪轻轻的少年皇帝从董卓入洛阳后就尝尽酸苦，好不容易摆脱李傕郭汜从长安返回了洛阳，身倦心疲，已经不想再流亡了。</p>

“不，朕不逃，朕要看看来者何人，若天不佑大汉，今日便是朕的死期。朕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天下，有谁敢弑君！”</p>

刘协俯视殿内跪下的一众大臣，表情决然，心灵麻木。</p>

若中兴大汉无望，活着，还有什么意义！</p>

“陛下，来者是凉州的韩遂和马腾，跟在他们后面的是益州牧郭嘉。”</p>

又有宦官进入殿中来禀报，刘协面不改色，从容坐下，大手一挥，冷声道：“朕就在此，谁敢造次！”</p>

殿内大臣们苦劝无效，一同起身露出肃容，与天子共存亡。</p>

来到皇宫外的郭嘉韩遂马腾三人恪守君臣之礼，觐见通传，没有丝毫僭越之举。</p>

战战兢兢的黄门官来传令宣他们进殿，郭嘉让韩遂和马腾在前面走，他拉着郭烨的手跟在后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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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兵马和官职而言，郭嘉应该领衔，但他刻意让马腾韩遂走在前头，二人手中各捧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就是李傕郭汜的人头，这是功劳，郭嘉不要，都给他们。</p>

通往杨安殿的道上无人把守，郭嘉让典韦带着身穿黝黑重甲的虎卫跟在他们后面一路进入皇宫，担任起了守宫卫。</p>

从名义上，郭嘉是益州牧，所以刘协没理由在殿内对他发难，从现实出发，郭嘉大军已经控制洛阳，要对郭嘉下手，等同玉石俱焚，郭嘉在天下人眼中是贱命一条，跟他一起死，显然不值当。</p>

偌大皇宫多为废墟残渣，杨安殿坐落其中有点儿出类拔萃的视觉反差，倒是还像模像样，要是把杨安殿放在成都的话，恐怕就差强人意太多了。</p>

殿内百官分列两旁，天子稳居主位，皆是一副严肃凝重的表情。</p>

马腾与韩遂先跨入殿中，让百官和天子心中一惊，不少人露出惧怕之色。</p>

不可否认，马腾粗犷，韩遂彪悍，这种外表让文人见了就是有点儿心里犯怵。</p>

紧随其后踏入殿中的郭嘉领着儿子郭烨，倒是让所有人神情怪异。</p>

他们没几个是见过郭嘉的，只觉得郭嘉丰神俊朗，温文尔雅，加上手中牵着的孩童长相与郭嘉有几分相似，清秀超逸，即便是觐见天子这样的场面，也没露出怯意，反而好奇地挨个打量百官，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p>

“臣，韩遂。”</p>

“臣，马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