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神殿的那点往事 三（2 / 2）

尽管那两人什么都没说，尽管风雪迷乱他双眼，尽管他不清楚山顶那两人曾发生过什么，但聪慧如他，又怎会看不出红衣眼中那抹淡淡的情愫？

他一边退，一边揉着微微发酸鼻子，直到雪山中，再也望不到那两个让他喉结泛苦的身影时，才长长叹了口气。

“前人书，不欺我，暗恋，果真是这世上最傻最苦最无聊最狗屁不是的情愫……”

什么狗屎华年！什么狗屁神殿天御裁决！什么红衣……

回到那座清冷的大殿，回到那间清冷的小屋，他躺在床上发呆。

山顶那一刻，他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比如，自己当年在书库苦苦追寻了数月的红衣倩影，从来都不是他的。

比如，那个骄傲的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挡在他面前，像一座永远看不到顶的巨山。

三岁那年，有神殿弟子从山下带回一串冰糖葫芦，给了叶河，桑成田在父亲面前吵着自己也要吃，父亲摸着他的头说：“想吃就自己想办法。”

他去找六岁的叶河，伸出小手说：“给我，我要吃。”

然后，他被那根桃木枝敲得鼻青脸肿哭着回家。

五岁那年，父亲让他用心修行，并用‘裁决司叶河早已灵动’来激励他，小孩子总会争强好胜，他跑去裁决非要拉着八岁的叶河比试。

叶河答应了。

可他突然又不知道怎么比，比什么。

“我打不过你，我们比别的！”

“比什么？”

桑成田嘟嘴想了半天。

比看书？

不行，听说这家伙看书都快看傻了，天道千卷背得比自己还熟。

比琴棋，比作画？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胖手，感慨好像自小就没碰过这些玩意儿吧……

“就比尿尿，看谁尿得高！看谁尿的远！”

叶河手持桃木枝，愣了一下。

“无聊……”

五岁小男孩儿又被敲得鼻青脸肿哭着回家了。

父亲问他，为何哭着回来？

“我打不过他……”

儿子好歹是个天才，虽然性子皮了一点，但同龄之中从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他也从来没担心过这孩子会在外面吃亏。

难道是有大岁数的弟子不要脸皮出手？

想到这，他阴沉起脸。

“谁？”

“呜哇，是叶河。”

……

五岁的桑成田很期盼父亲能教他三招两式，改天去裁决找场子，或者干脆父亲直接出手，替不争气的儿子去出气。

可当他看了父亲听到‘叶河’时，眉毛不经意间皱了下，就知道这事儿没戏了。

“成田啊，取胜之道不一定全是打架输赢来论，你也常读圣贤书，不知道扬长避短吗？”

“知道啊！我跟他比尿尿。”

“战果如何？”

桑成田捂着满头包，垂头丧气。

“应该会赢，不然他干嘛不比……”

……

桑成田身份很尊贵。

光明神座独子。

光明司本就是整座神殿最奇特的存在，这里的人不修行天道，只修神术，与世无争。

这里的人很少，却都很强。

是超出常人认知的强。

因为世人大多不了解神术，只知道神术是天神赐予世间最神秘的礼物，传说神术只有被神选定的人才可修行，否则不管你天赋再高，哪怕是《化圣榜》上那前十名赫赫有名的天才圣人，也没一个能修行神术。

桑成田不但能修行神术，并且他还是光明神座独子。

他降生那天，光明神座以神术洗礼，探知儿子体内经脉丹田气海，最终得出结论，这个大胖小子体内神光充盈，竟是先天神体，神座开心大笑，差点揪下一大把白须。

光明神座独子，先天神体，再加上光明司本就人口凋零，让这个白胖娃娃打小起便被宠上了天，而这胖小子也没让光明司众人失望，三岁那年便已将神术奥义参悟。

除却这点，他还很聪明，非常聪明。心智初开便会学大人看小黄书，没事偷看神殿小姐姐洗澡，有事躲到光明神座怀里撒娇。

光明司众人见其年幼，大多一笑了之，那些被他没少撇油的师姐神侍也认为他应是还不懂男女之事，所为也权当做小孩子胡闹罢了。

光明神座年老得子，爱子护子几乎魔怔，再加上神座妻子在桑成田降生后不久便离开人世，他几乎把自己的后半生全放在这个孩子身上。

捧着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天天像个老仆般守着这孩子，不让桑成田离开他视线，这情况一直到桑成田三岁学会神术后，才在众人劝说下，稍稍改观。

但也只是让桑成田可以自由在光明司走动。

所以神殿弟子，除却一些知情人士，几乎很少有人能见到这个胖乎乎，满脑子天马行空并很早熟的天才孩童。

本来他日子快活的很，可偏偏神殿里多了一个名叫‘叶河’的少年。

偷看师姐洗澡被叶河发现，敲得满头包。

钻进神侍少女怀中撇油，被叶河拎出来，敲得满头包。

偷看小禁书，被叶河知道，趁他溜出光明司不备，一根桃木枝，敲到他鼻青脸肿。

后来，光明神座大发雷霆，说要找裁决算账，但却被掌教挡了下来，一句‘孩童之间胡闹，长者就不要参合了，总归也能相互进步不是’挡了回来。

叶河也很聪明，更重要的是，比桑成田更聪明。

自光明神座发过脾气之后，每次打桑成田，都会拣着他偷溜出光明司时，而且每次都好像未卜先知一般，总在他前些天刚做过越规之事，不久便会准时逮到时机，一顿胖揍……

搞得这个在自家无法无天的孩子，只能在光明司昼伏夜出，还要小心着突然背后飞来那根可怕的桃木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