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井边悟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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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寇仲和徐子陵登岸处约十多里的东平郡闹市中一座酒楼二栖处,他们叫来酒菜,大吃大喝。
临别时,李世民赠了他们一笔可观的钱财,寇仲当然不会客气,所以立时变得意气风发,出手阔绰。
徐子陵按着酒壶,劝道:不要喝了,看你快要醉倒哩。
寇仲推开他的手,自斟自饮道:就让我醉他娘的这一趟吧!保证以后再不喝酒了。
徐子陵气道:不是说自己看通了吗?现在又要借酒浇愁,算什么英雄好汉?
寇仲瞇着醉眼斜兜着他,推了他一把怪笑道:这叫借酒庆祝,庆祝我仲少第一趟学人恋爱便爱出了个大头佛来。哈!就为她醉那么一次,将来我定要她因嫁不着我而后悔。柴小子算什么束西,竟敢看不起我。来!干杯!
徐子陵拿他没法,见酒楼内仅有的几个客人都拿眼来瞧,只好举杯相碰,闭口不言。
寇仲此时不胜酒力,伏到台上咕哝道:够了,现在让我们到隔邻那所青楼去,拣个比她美上百倍、千倍的女人,看看是否没有她就不成。
徐子陵乘机付账,硬把他扯了起来,扶他下楼,口中顺着他道:去!我们逛窑子去。
寇仲登时醒了小半,道:可不要骗我,一世人两兄弟,你定要带我到青楼去,还要给我挑选个最可爱的俏娘儿。
这时两人来到街上,正是华灯初上时刻,本应热闹的大道却是静似鬼域,秋风飒飒下只间中有一两个匆匆而过的路人,一片萧条景象。
徐子陵苦笑道:看来你仍然清醒!
寇仲色变道:原来你并不打算带我到青楼去,这样还算兄弟?
徐子陵硬撑道:我有说过吗?
寇仲忽地挣脱徐子陵的扶持,跄踉走到道旁,蹲身俯首,哗啦啦的对着沟渠呕吐大作。
徐子陵扑了过去,蹲低抓着他肩膊,另一手为他背心,心中难过得想哭。
他从未见过寇仲这么不快乐的。
寇仲呕得黄胆水都出了来后,低头喘着气道:小陵!我很痛苦!
徐子陵叹道:你的爱情大业尚未开始,便苦成这样子,假若李秀宁曾和你有海誓山盟之约而又移情别恋,你岂非要自尽才行。
寇仲摇头道:你不明白的了,昨晚你和李小子研究账簿时,我逗她说话都不知多么投契,她还表现得很关心我的。
旋则凄然道: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她只是代李小子盘问我们的来历,由始至终她都没有放我寇仲在心上。
徐子陵颓然道:早该知道这些高门大族不会看得起我们这种藉藉无名的小脚色的!
今趟你是否自寻烦恼呢?
寇仲显巳清醒过来,虎目异光烁动,沉声道:好兄弟放心吧!经过这回后,我寇仲再不会那么轻易对女人动情了。
徐子陵试探道:还要去逛窑子吗?
寇仲凄然摇首,让徐子陵扶着他站了起来,道:找家客栈度宿一宵,明早立即起程到荣阳,待找到素素姐后,我们便……哈!
徐子陵扶着他沿街缓行,奇道:有什么好笑的?
寇仲搭着他肩头,愈想愈好笑道:事实上老天爷待我们算是不薄,至少我们巳能进窥上乘武功门径,练成了娘说的第一重境界。囊里既有充足银雨,又起码知道'杨公宝库'在京都跃马桥附近某处,,更得到了可害得宇文化骨真的化骨的账簿,我却仍要为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确不长进。
徐子陵欣然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但你还想当皇帝吗?
寇仲默然片晌,停下步来,认真地道:我们自懂事开始,便要看别人脸色做人,这样有啥生趣。是否想当皇帝我不敢说,但总之我不想再屈居人下,我们有什么比别人不上呢?
徐子陵同意道:我们确不输亏于任何人。
寇仲呵呵笑道:就让我们闯出一番事业来吧,让娘在天之灵也感欣慰,以后再没有人敢当我们不是东西了。
徐子陵听得豪情大发,高唱当时流行的曲子道: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
寇仲接下唱道: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
两人迈开步伐,朝前奋进,齐声唱下去道:西驰丁零塞,北上单于台。登山见千里,怀古心悠哉。谁言未忘祸,磨灭成尘埃。
歌声在昏黑无人的街道上激荡回响。
寇仲和徐子陵终暂别了东躲西逃的生涯,可放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两人来到一口水井处,坐倒井栏旁。
寇仲探头瞧进水井去,见到井底的水正反映着高挂晴空的明月,笑道:这就叫井内乾坤,比老爹的袖里乾坤更深不可测。
徐子陵学他般伏在井口处,苦笑道:这东平郡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所有客栈都客满了,偏是街上却泠泠清清的。咦!
寇仲奇道:你在看井中之月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徐子陵露出深思的神色,虎目放光道:我打像把握到了点什么似的,却很难说出来。
寇仲呆了半晌,再低头细看井内倒影,恰好有云横过正空,月儿乍现倏隐,心底确泛起某种难以形容的味儿。
徐子陵梦呓般道:娘不是说过她师傅常谓每个人都自具自足吗?这口井便是自具自足了。井内的水就等若人体内的宝库,可拥有和变成任何东西,像这一刻,明月都给它升到井底去,你说不真实吗?事实却是真假难分,只要觉得是那样子,就该是那样子了。
寇仲一对大眼亮了起来,一拍井栏道:说得好!再看!随手执了块石子,掷进井内去。
噗通!一声,明月化成荡漾的波纹光影,好一会才回复原状。
徐子陵喜叫道:我明白了,这实是一种厉害的心法,以往我对着敌人时,开始时仍能平心静气,就像井内可反映任何环境的清水。可是一旦打得兴起,便咬牙切齿,什么都忘了。
寇仲叹道:你仍未说得够透彻,像我们见着老爹时,便像老鼠见到猫般,上趟对着尚公亦是那样。假若我们能去尽惊惧的心,像平常练功那样守一于中的境界,便能变成这井中清水,可反映出一切环境,与以前自有天渊之别。
徐子陵侧头把脸颊贴在冰凉的井缘上,叹道:我高兴得要死了!若能臻至这种无胜无败,无求无欲,永不动心的井中明月的境界,就算短命十年都甘愿。
寇仲尚要说话,足音把两人惊醒过来。两人循声望去,见到两名配着长剑的大汉正朝水井走来,其中穿灰衣的喝道:小子不要阻着井口,老子要喝水呢。
寇仲笑道:让小子来侍候大爷吧!
两人夹手夹脚放下吊桶,打了清水上来。
那两名大汉毫不客气接过喝了。
另一人道:小子都算精乖,这么夜了,还磨在这里干吗?
徐子陵道:闲着无事聊天吧,请问两位大叔要到哪里去?
灰衣大汉冷冷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告诉你又怎样,够资格去吗?话毕和同伴走了。
两人对望一眼,都为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寇仲道:横竖无事,不若吊尾跟去,看他们神气什么?顺便找个地方将就渡过这一晚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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