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井月得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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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含笑步入大厅,迎上云玉真、香玉山期待的眼神,却见徐子陵倚窗而立,神色无忧无喜,奇道:小陵不想知道内奸是谁吗?

徐子陵淡淡道:这样的嫩娃儿那是你仲少对手,除非她根本不知道。

香玉山按捺不住问道:有什么结果呢?

寇仲在两人对面坐下,道:是你其中一个近卫,好象叫什么欧阳忌的,你懂怎么做了吧!

香玉山双目杀机大盛,一言不发的去了。

寇仲向云玉真眨眨眼睛道:美人儿师傅有没有兴趣和我两兄弟出城一游,我答应了要送那可怜的小姑娘一程呢!

※※※

接着几天,寇仲和徐子陵尽心督促段玉成四人练武,而四人亦知这关乎到荣辱生死的问题,又得这两大天才横溢的明师指点,在努力不缀下突飞猛进。

余下时间,他两人便拋开一切,与素素游山玩水,尽量逗她开心。

时间飞快地流逝。

明早他们就要动身北上。

萧铣设宴为他们饯行。

席上还多了位陪客,原来是刚从岭南赶回来的萧大姐萧环,而萧铣的左路元帅张绣却于早上率军开赴战场,未能出席。

风情万种的萧大姐照例向两人乱拋媚眼,猛灌迷汤。

萧铣敬了一巡酒后,道:那天暗袭子陵,教裴炎能趁机溜掉的白文原,原来是净剑宗新冒起来的高手,也是朱媚的现任面首,在四川颇有名气,不知是否贪朱媚美色,才投靠朱粲。

寇仲失笑道:现任面首。萧当家用的这个名词确是妙至毫巅,一句话便使人知道朱媚以前有无数拼头,哈!

萧大姐白他一眼道:做朱媚的拼头绝非什么好事,因她多疑善妒,若疑心拼头勾上别的女人,动辄杀之泄愤。故江湖上人称之为'毒蛛',白文原定是因嫌命长才黏上她。

香玉山笑道:这种庸脂俗粉,两位大哥怎看得上眼呢?不过朱媚手底极硬,听说已得朱粲九成真传,那晚她没有反击之力,只因慑于两位大哥搏杀任少名的威名,又不明情况,所以才要落荒而逃吧!

素素担心道:她既是心胸狭窄的人,定不肯就此罢休,你们两个千万要小心。

云玉真笑道:素姐放心好了,论智计和能耐,小仲、小陵绝不逊于任何人。素姐想想吧,他们自出道以来,吃亏的只有别人,何时试过是他们呢?

萧大姐花枝乱颤的笑道:云帮主一副有感而发的模样儿,定是曾吃过两人的亏哩!

云玉真俏颊霞生时,她又向两人大拋媚眼道:大姐倒未试过吃亏的滋味!素素见她公然在席上挑逗两人,心中不悦,黛眉紧蹙。

萧铣亦对乃妹的浪荡有些受不了,岔开话题道:有一事到现今我仍想不通,两位小弟是怎样发现朱媚和沉法兴等人伺伏城外的?他们都是老江湖,我们的人便都给他们瞒过。

寇仲自然不会透露徐子陵拥有玄妙感应的真相,胡诌道:这纯粹是一种推测,可笑我们初时猜的根本不是他们,而是恶僧和艳尼,岂知误打误撞下寻到他们,算他们倒足了霉运,哈!

香玉山莞尔道:我这位寇大哥说话常常都是这么轻描淡写,却又谈笑风生的,故有他在总是会有欢乐满堂的气氛。

萧大姐忍不住奇道:香将军为何仍是左一声寇大哥,右一声徐大哥,说年纪你比他们大,论关系更是他们的姐夫,素素你都不为他更正吗?

素素欣然道:我这两位弟弟是非常人,自然使玉山格外尊重了!

云玉真也微笑道:所以我也觉得玉山没有用错称呼。

萧铣呵呵笑道:说得好,两位小弟确是我萧铣平生罕遇的非常人,有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经经松松的就把整个南方的形势扭转过来,使我大梁国亦得而威势大张,虽然你们没有正式加入我军,但我萧铣已视你们为自家人了。

接着拍手叫道:人来!

众人呆了一呆时,两名美婢已各捧一长一短两个精美锦盒,来到席前。

萧铣打了个手势,两婢分别把长盒奉给寇仲,短盒则送到徐子陵面前。

婢子退下后,萧铣欣然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两位请打开盒子一看。寇仲打开锦盒,赫然是一把钢刀,初看第一眼时似乎平平无奇,但细看后却感到无论刀把刀鞘,虽没有任何华美纹饰,但总有种高古朴拙的味道,使人不敢生出小觑之心。

萧铣看着寇仲取过长刀,眼中射出令人不解的神情,柔声道:这把刀没有名字,但据传是来自上古的神兵利器,纲质奇怪,刀身会隐透黄芒,二百年前曾落入当时的第一刀法家'刀霸'凌上人手上。后来凌上人携刀退隐,此刀从此消声匿迹,其后又辗转落到我手中。我虽不喜用刀,但对这刀仍有很深的喜爱,以心头爱赠寇小弟,藉以显示我萧铣的真诚和感谢心意。

铮!

寇伸拔刀出鞘。

众人运足目力,却同感失望。

刀身暗哑无光,何来萧铣说的黄芒。

蓦地刀身生出变化,亮起虽仅可觉察,但却是毫无花假的朦朦黄芒。

萧铣哈哈笑道:小兄弟果是此刀真主,真气能使宝刀生出反应,我把玩了不下千百次,刀子都从未显过黄芒。

这么一说,众人立时推想出当年凌上人运刀时必是黄芒大盛,而其它人拿起刀时却是凡铁一把,不由啧啧称奇。

寇仲明知萧铣在笼络他,仍是心中大喜,感激道:由现在起,这把刀就叫井中月,小子拜谢萧当家的赐赠。

萧铣愕然道:井中月这名字有很重的禅味,可有什么来由?

寇仲敷衍道:我只凭有晚看到井里的奇景,没有什么特别的来由。

萧铣忽又叹一口气道:先祖梁武帝萧衍当年最爱搜集神兵利器,这把刀是他穷十多年心力,派人明查暗访,走遍天下,才在机缘巧合下得到,后来陈兵破城,此宝因深藏地下库室内,故得以保存。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他会生出恋恋不舍的神色。

素素好奇地道:小陵为何不看看萧当家送给你的是什么宝物呢?

徐子陵将盒子奉回萧铣,微笑道:萧当家好意只好心领了,盒内自是罕世奇珍,不过我这人最不爱有牵挂,更不想知道盒内玄虚,请萧当家见谅。

徐子陵如此不识拾举,除寇仲外,其它人均感愕然。

反是萧铣讶然叹道:徐兄弟独立特行,异日必是绝世奇士,老夫不但不会有丝毫不悦,还心中更添敬佩。

对萧铣的风度,众人无不动容。

寇仲收起井中月,岔开话题道:不知萧当家那天与宋小姐谈得是否投契?萧铣点头道:现正安排怎样和'天刀'宋缺见一次面,对他老人家我一向心中崇慕,若能成事,两位小兄弟居功至伟。

寇仲知他不会透露详情,转而谈论当前群雄形势,散席后,萧大姐毫不客气的随他们回将军府去。对寇仲和徐子陵都是热情如火,毫不避嫌,累得云玉真嘟长嘴儿,素素眉头大皱,但又知她生性如此,拿她没法。

在内厅天南地北胡扯了整个时辰,素素虽不情愿,但为了胎儿,在众人劝谕下首先回房休息。

香玉山要陪伴娇妻,亦借机脱身。

剩下寇仲、徐子陵、云玉真和骚媚入骨的萧环,气气立时尴尬起来。

徐子陵长身而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样儿道:我亦要失陪了,请恕我须回房练功,好应付明天的路途。

寇仲也站起身来,但尚未有机会说话,已给萧大姐一把抓着,嗔道:人家谈兴正浓,怎能连你都溜掉,嘻,不若大姐和你到房中喝酒好吗?

徐子陵向他送来一个深表遗憾,但小弟爱莫能助的表情后,匆匆溜了。

寇仲见云玉真气鼓鼓的低头不语,破天荒首次羡慕徐子陵的无女一身轻,苦笑道:若我不去练功,而整晚和你们两位美人儿喝酒取乐,后天你们便永远都见不到我这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小子了。

※※※

次日清晨天尚未亮,寇仲和徐子陵便辞别巴陵,与段玉成、包志复、石介、麻贵四人押着四辆载着盐货的骡车,渡江北上,开始征途。

第一个目的地是汉水旁的竟陵郡。

今趟他们学乖了,不取水道而走陆路,方便隐蔽行藏。黄昏时他们在平野扎营休息,骡马则饱餐美草。

寇仲和徐子陵来到一堆乱石草丛处坐下,前者叹了一口气:萧铣真厉害,吃了人都不用吐骨。

徐子陵遥望地平处争姘竞秀,突兀峥嵘的群峰,在夕照下有种可望不可即仙胜般动人的感觉,陪他叹了一口气道:他有素姐在手上,实不怕我们敢拿他怎样,假若香小子是为了'杨公宝库'才娶素姐,我第一个要取他小命。

寇仲捧头苦恼地道:这比用刀架着素姐来威胁我们更厉宫。不要看香小子对我们恭顺尊敬,事实上他可能比我们两人加起来更要狡猾,至少我们拿他全无办法。

徐子陵脸色沉了下来,媛缓道:异日若见到李靖,我定会问他为何要辜负素姐对他的情意,若非素姐,他早命丧南方。

寇仲一震道:小陵你还是第一趟直呼其名。

徐子陵一掌拍在身旁一块重约百多斤的石上。

砰!

石块立时中分而裂。

寇仲看得瞪目结舌时,徐子陵重重舒出一口气,叹道:为何人生总是这么多无奈的事,明知不应为,却是无可奈何。

寇仲垂头不语,深有感触。

那晚两人就这么呆坐至天明。

※※※

翌晨继续上路。

两日后进入山区。

沿途景色极美,山路掩映于绿树浓阴中,其中一程下临百丈深谷,山下田畴尽收眼底。到高处时更见层峦叠翠,万山起伏。

那晚他们就在山脚歇息。

自呆坐一晚后,徐子陵出奇地沉默。两人晚上也不睡在营帐里,而是席天幕地,似像回复到傅君婥葬身那小谷时的原始生活。

#65533;后徐子陵一个人远远坐开,寇仲则和段玉成等闲聊起来。

段玉成恭敬地道:我们四人能随仲爷和陵爷出来闯天下,实是家山有福,短短一两个月工夫,就像别人数年的经历,真个眼界大开。

包志复等纷纷点头附和。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都不以帮主称呼两人。

石介亦有感而发道:无论在多么恶劣的形势下,只要有仲爷和陵爷在,我们便总是充满斗志和生机,有信心应付任何危难。

麻贵接口道:最难得两位爷儿从不拿我们当下人看待,更从不摆架子。

寇仲洒然笑道:大家现在是兄弟手足,一起去打天下。不但为了建立百世不朽的大业,更希望能使天下太平,人人安居乐业。命运是由有志者去创造的。

四人都听得露出感动兴奋的神色。

石介狠狠道:我们最痛恨就是那些狗官贼兵,杀多少个都绝不手软。

段玉成忽地垂下头去,双肩抽搐,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显然有惨痛的过去。

寇仲讶然瞧他时,麻贵凑到寇仲耳旁轻声解释道:小段未过门的妻子被贼兵先奸后杀,每次想起便痛哭涕零。

寇仲同情地点头,探手抓着段玉成的肩头道: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明天却是我们的希望所在。命运再不应操在别人手上,而是在你和我手中。纵使为这拋头颅洒热血,也永不言悔。

※※※

寇仲来到正卧地看天的徐子陵旁盘膝坐下,仰首一看,见到乌云掩至,遮盖了大半个本是星辉灿烂的夜空,吁出一口气道:看样子又有一场雷暴和大雨了!徐子陵默然不语。

寇仲低头瞧他,问道:你在想什么?

徐子陵坐了起来,沉声道:我想起那段住在娘埋骨那小谷的日子,假设我们一直没有离开,现在就没有这么多令人神消魂断的痛苦。人是否总要自寻烦恼呢?

一滴豆大的雨水,落在寇仲后颈处,滑入襟领去,他抬头观大时,刚好捕捉到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接着闷雷爆响,粉碎了山野的宁静,奏起了暴风雨的序曲。寇仲伸手搂着徐子陵肩头,苦笑道:命运是没有如果这两个字的。已发生的就是发生了。假设我们不是凑巧扒到了长生诀,现在面对的只是另外的烦恼和痛苦,言老大亦不用横死而可继续虐待我们,我们更不会坐在这里等待暴风雨的来临。生命就是这样,老大爷将你摆在这么一个位置上,不管你情愿与否,都要竭尽全力去做好那个角色。

哗啦声中,随着一股席卷山野的狂风,大雨倾盘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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