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回 运匠心密谋除奸事 吹凉风盼望揭帖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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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边思忖边说:“今日下午朕就召见图里琛让他带着诏书去西宁调年羹尧改任杭州将军图里琛现在已是额附了干这差事还是适宜的。”

张廷玉心想啊怪不得皇上急着要把明秀许配图里琛原来是要用他来对付年羹尧。皇上的这个打算也一定和方苞商量过。看来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但依图里琛的身份、地位和实力硬要和年羹尧抗衡他能得心应手吗?

方苞见张廷玉面带犹豫便在一旁说:“图里琛忠于皇上他干这事最合适。年羹尧如果奉诏万事全休;假如他敢抗拒就在岳钟麒大营里设宴一举而擒之。”

张廷玉一听这话可急了:“方先生你怎么能给皇上出这个主意?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能照搬古书或者像是演戏那样?这是太平世界法统严密之时呀怎么能学赵匡胤那样来个‘杯酒释兵权’?我问你年羹尧如果既不奉诏又不赴宴怎么办?年的部将们不服又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年手中有十万大军而岳钟麒却只有一万人?你知不知道九爷现在就在年某军中这一逼不是要逼出大乱子吗?”

他这一连串的反问一环紧扣一环把雍正皇帝和方苞全都问得愣住了。过了很长时间方苞才垂下眼皮自失地一笑说:“廷玉你责备的全对是我把事情想左了想急了。看来我这个不知兵的白面书生还真是经不了大阵仗。”

雍正也笑着说:“廷玉你别着急也别生气。朕和方先生是在和你商议你有什么良策就拿出来好了。”

张廷玉说:“皇上的心意臣是明白的。年羹尧一定要除却不能操之过急。据臣看这件事要分做几步走。皇上既然已经下走了决心现在也不妨把步子稍微迈得大些。眼下年羹尧虽然骄横却并无反迹又刚刚立了大功。所以不但不能硬逼还应该稳住他。该施恩处要堂堂正正地施恩该的军饷也要如数足。朝廷可以采用这样几个步骤:第一步眼下战事已停他节制十一省兵马的权力先要收回来。这事用不着皇上说话我向兵部打个招呼就办了。这样办名正言顺谅他年羹尧也说不出什么来。”

“嗯这样很好。”雍正点头称是。

张廷玉已经考虑周密他不再停顿一直说了下去:“第二步于元旦前召年羹尧回京述职。他如果不来就是抗旨不遵朝廷处置他就有了前提。那时先命岳钟麒署理征西大将军一职并且调川兵入青海。年假如再不奉诏就是谋反了。不过以青海一隅之地内无粮草外无援兵要反叛又无可以叫得响的名目用不着朝廷兵他们就会崩溃的。这是从他不奉诏说的他如果来了就又是一种处置法。那时他人在皇上掌握之中怎么做还不是全凭圣意吗?不过臣以为就是到了那时也不能给他处分而只能勉慰。皇上的原意也不过只是解除他的兵权不必做得太过分了。”

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皇上心中高兴方苞也连口称赞:“好好好真有你的。廷玉你用的这是阳谋光明正大不失相臣风度。比起我以阴谋事君来真有天壤之外。方苞着实领教也着实惭愧。照着你这思路一切都理顺了。我想第一要厚赏年羹尧的官兵家属。家里有个安乐窝他们就不肯跟着年羹尧造反;第二是京畿防务要抓紧。十三爷病着皇上可以把十七爷调回京来掌管此事。昨天见到密折说隆科多正在分散家中的财物有的送到亲戚家里有的甚至藏在寺庙里面。不管他现在想的是什么也不管他前时的搜宫有什么背景这样做就是和皇上生了异心。他虽已辞去了九门提督但他管军管得时间太长了。我的意思应该先把他调开甚至可以给他点处分打掉他的威风。这样他就不能再作不利于朝廷的事就是想干也没人肯听他的了。第三我看过一些皇上的朱批这些朱批中对年羹尧褒赞的话说得太多了。现在皇上可以下点毛毛雨下旨收回来一些。下边的臣子们都很聪明一见皇上要收回他们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吗?皇上也可以试着向下边吹点风这就不会有‘变起仓促’的感觉了人心也易于安定。”

真是思路一对路路皆通雍正和张廷玉都连声叫好。张廷玉辞别皇上出去时天低云暗蒙蒙细雨在阵阵轻风中飘洒院子里的青砖地像是涂上了一层油似的晶莹湿润。雍正皇帝仰头望天一任沁凉清新的雨珠飘洒在自己的脸上、身上。邢年连忙跑过来在他的头顶撑起了一把雨伞。雍正却笑着说:“六月天哪就凉着了?去钟粹宫看看让图里琛见过娘娘后立刻到朕这里来。”

雍正回到东暖阁里安心定神转向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书。

他要按照一个新的思路把原来曾经批过的奏折再重新看一下。他拿起上面孔毓徇的奏章来略一思忖在上面批道:

尔前折奏称京都传言说朕去丰台劳军系应年羹尧之请不知是何人之言?朕早已不是冲龄幼主岂须年的指点他又怎敢要挟朕躬?年羹尧之兄即在广东海关难道此言是出自他的口中吗?

对孔毓徇这位圣人后裔雍正皇上是寄于厚望也十分注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的。他在朱批中写得端端正正一字不苟。他还知道孔毓徇为人正直。所以只是点到为止并不多说。写完后他又细心地看了看觉得很满意了才放到一边。随手又抽出四川巡抚王景濒的奏折来对他就和孔毓徇不同了可以把话说得明白一些。雍正在奏折上批道:

尔是否有得罪年羹尧之处使得他必欲要以胡期恒来代你?今胡某不去矣尔可安生做事了年羹尧来见朕时言语行动甚为乖张不知是他因精神颓败所致还是功高自满使然。尔是朕所用之臣朕断不能因年羹尧之言就轻易调换的。

下面这一份却是高其倬的。他知道这个高其倬是年羹尧的死对头嗯得向他也吹吹风。他前时出头保过吏贻直会把朕的意思传给别人听的:

看陵之事如何?遵化既然没有好地也可别处走走务必选一上好之地。又:近日年羹尧奏事数项朕愈看愈疑。其居心不纯大有舞智弄巧包揽大权之意。思尔前奏朕愧对尔及史贻直也!

写完了这三封朱批雍正这才抬起头来仔细地想了一下又抽出了年羹尧的奏折疾书狂草批了下去:

……西疆之胜若说朕不是大福大贵之人岂有此理?但就事论事实皆圣祖之功。自尔之下哪一个不是圣祖用过之人?哪一个兵士不是圣祖以几十年心力教养出来的?

……此一战原是圣祖所遗之事朕如今怎么好将奇勋自己认起来?……古人常常因好而不知其恶朕不取此道故凡你有不是之处自然是要说给你的尔放心就是了。

写完雍正抬起头来问:“图里琛来了吗?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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