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昂热和路明非（1 / 2）

 “你说昏迷？”</p>

少年宫，武道班。</p>

这是楚子航修出劲力后不久。</p>

他与圆圆切磋，虽说是胜了，但两人险些同归于尽。</p>

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楚子航，火部功法刺激了他的龙类人格，这是早有预料的事。</p>

也正因此，路明非为他量身定做了养神的法门。</p>

在掌握了此法后，楚子航心中便生出了诸多疑惑。</p>

路明非耐心解释。</p>

“有关无眠法，具体的关隘呢一时半会也说不清。”</p>

“涉及到很多精深的武道经典，有些还是外罡的内容，以你如今修为实在为时过早，等日后再行计较罢。”</p>

“至于昏迷，或者说失去意识对无眠法的影响。”</p>

路明非沉吟。</p>

“之前我也说了，无眠法开始的标志是立戒。”</p>

“立的呢。”</p>

“正是无眠的戒。”</p>

路明非加重语气。</p>

“佛家法门的戒律很是严格，每个字都要求绝对的准确，学长你应该也发现了，此戒名为无眠，针对的是睡眠这件事，和清醒与否无关。”</p>

说道这里，他摇摇头。</p>

“龙血可真麻烦，我就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力量，与之相比就连魔道功法也能说得上一句正大堂皇了。”</p>

“你看啊，虽然龙血提供了类似非人神异的言灵，也能一定程度的增幅身体素质。”</p>

“但比起龙血带来的精神上的隐忧，这些好处实在不值一提。”</p>

“我记得学长你在学前辅导里说过，每个混血种都有与生俱来的杀戮欲望。”</p>

“并且当混血种的血统跨过临界血线时，他们属于人类的意志和思想将彻底被杀戮欲望所吞噬，沦为野兽也似的死侍。”</p>

“要我看啊，那什么杀戮欲望，分明就是龙类的人格。”</p>

“也就是说所有的混血种，生来就有两个人格，一个是人类，一个是龙类。”</p>

“平时倒是无所谓，两者相安无事，可一旦混血种开始追求力量，龙类人格便同时复苏，直到吞噬人类的人格。”</p>

“知道这像什么吗？”</p>

路明非说。</p>

“自然界有种昆虫，它们会将后代的卵注入青蛙或其他动物的皮下，以其他的动物作为胎盘提供营养，最终出生的幼虫就会从青蛙的皮下钻出，而此时提供了营养的青蛙已奄奄一息，瘦的不成模样。”</p>

“所谓鸠占鹊巢，图做嫁衣，也无非如是了。”</p>

“而学长你的问题很麻烦。”</p>

路明非凝眉看着楚子航。</p>

“你的龙类人格已在蠢蠢欲动。”</p>

“我本来是想着让你修习冰部或水部的功法，以克制龙类人格。”</p>

他摇摇头。</p>

“既你已下了决定，火部就火部吧，但龙类人格是绕不开的难关。”</p>

“要么细水长流，缓缓图之。”</p>

“但你需要尽快拿到力量，对吧。”</p>

楚子航默默点头。</p>

“所以了。”</p>

路明非长出一口气，神色肃然。</p>

“学长你不是好奇无眠法的原理么？”</p>

“我说给你听。”</p>

“正所谓福祸相依，龙类人格既是致命的利刃，却也是你成长的基石。”</p>

“只要，运用得当。”</p>

路明非一指点在楚子航的眉心。</p>

“无论人类人格，还是龙类人格。”</p>

“都是你。”</p>

“楚子航。”</p>

“所以了，与其想方设法的压制龙类人格，不停逃避。”</p>

“为什么不，吃了他呢。”</p>

少年平静的话语里尽是无匹的自信。</p>

舍我其谁。</p>

“换做旁的，那是寻死。”</p>

“但学长你，没准还真有可能成功。”</p>

路明非说。</p>

“吞噬你的龙类人格。”</p>

“反客为主。”</p>

“汲取其精神力量为你修为的基石。”</p>

“从而彻彻底底的完整如一。”</p>

“若真到了那一日，学长你人类与龙类人格融而唯一。”</p>

“于你养神的益处不知凡几。”</p>

“且你对火部功法的契合度将更上一层楼去。”</p>

“其余好处太多太多，待你日后功成便是明了，此时多说无益。”</p>

楚子航眸光闪动，诸般心念划过脑海。</p>

却听路明非继续说来。</p>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p>

“吞噬龙类人格能有天大的好处不假。”</p>

“但个中凶险，可说是九死一生。”</p>

路明非沉下声去。</p>

“这也正是无眠法的奥妙所在。”</p>

“你持戒后，终生不得入眠。”</p>

“这只是基础，也是这门养神法最微不足道的代价。”</p>

“最开始，适应无眠后，你的精神会以极快的速度增强。”</p>

“当学长你的精神强度抵达我预先设置的阀值，无眠法便会进入下一阶段。”</p>

“我称之为，死斗场。”</p>

“到得那时，你将在每一个夜晚进入无眠法创造的战场，与龙类人格死斗。”</p>

“记着，这才是无眠法真正的凶险所在。”</p>

路明非竖起手指。</p>

“我之所以称此法为无眠，根源也正在了这里。”</p>

“今后的每个夜晚，当他人在酣梦中休养安眠时。”</p>

“你将一次次的在死斗场中与龙类人格厮杀。”</p>

“当然，最开始的你肯定不是龙类人格的对手。”</p>

“你所会的，他都会。”</p>

“且比你更强。”</p>

“但不用担心，只要你持戒不破，就不会死。”</p>

路明非冷冷的说。</p>

“哪怕一次又一次的被龙类的自己掏出心脏，咬断喉咙。”</p>

“也能在下一秒重生。”</p>

“然后，继续。”</p>

楚子航稍作想象。</p>

饶是精神兼任如他，也是心下一寒。</p>

这哪里是什么养神的法门！</p>

一次次的厮杀，不，一次次的被杀。</p>

然后重生。</p>

无法解脱的轮回，直到天亮。</p>

可当夜晚来临，轮回便在此开始。</p>

分明就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p>

“很好。”</p>

路明非微一点头。</p>

“我想你已认识到无眠法真正的模样。”</p>

“所以，做好觉悟了么？”</p>

路明非问。</p>

“永堕无间的觉悟。”</p>

楚子航想象着自己的未来。</p>

他笑了。</p>

“嗯。”</p>

男孩说。</p>

“就这样吧。”</p>

“无眠法，我大概明白了。”</p>

“只要我杀了龙类的自己就行，是吧。”</p>

“不是一次。”</p>

路明非更正。</p>

“你死在他手上几次。”</p>

“就要同样杀他几次。”</p>

“当你的击杀数大雨被杀数。”</p>

“才是人类人格吞噬龙类人格的开始</p>

“到那时，无眠法将进入最后的阶段。”</p>

“我放开了法门中对你的保护。”</p>

“在最后的阶段，你们每杀死一次对方，就能从对方身上撕下一片力量。”</p>

“直到彻底的将对方吞噬。”</p>

路明非笑了笑。</p>

“其实我也很好奇，假如学长你输了，龙类的你吞噬了人类的你，最后剩下的那个家伙，到底是死侍，还是纯血的龙。”</p>

</p>

“很抱歉。”</p>

“这问题的答案，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了。”</p>

楚子航说。</p>

“我会赢。”</p>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慷慨激昂。</p>

男孩说出这三个字的样子只能用平静一词形容。</p>

于他而言，也的确是理所应当。</p>

毕竟，假如连龙类的自己也无法战胜。</p>

他拿什么去向神拔刀。</p>

“我知道了。”</p>

路明非点头。</p>

“明天我为你立戒。”</p>

“此外，你之前说的昏迷一事，也无需担心。”</p>

“用通俗易懂的话说，你若昏迷了，人类和龙类的人格便同时失去意识，自是不会出事。”</p>

“另外前面也提到过，你持的戒是无眠，只要保持每日原本睡眠的时间用来修行养神法，便不算破戒。”</p>

“嗯，如果要更科学的说法……也没办法。”</p>

路明非摊手。</p>

“这就是武道啊。”</p>

“不仅修身，还得炼神。”</p>

“桩法也好，养神法也好，甚至于武技。”</p>

“这么说吧，和学长你所认为的功夫套路不同。”</p>

“我九州武道中的武技，玄之又玄，同样一个百无禁忌，在不同人手中便是不同的风景。”</p>

“根本原因便在这里。”</p>

路明非叩击胸口。</p>

“你的心。”</p>

“或者说，你的道。”</p>

“武道武道，以武载道。”</p>

“这便是了。”</p>

“也就是说。”</p>

楚子航若有所思。</p>

“真正的武技，是心与体的结合。”</p>

“正是。”</p>

路明非颔首。</p>

“你的过往，你所经历的一切，曾经的感悟或者不甘，后悔甚至痛楚。”</p>

“如此种种，尽是武道。”</p>

楚子航闭上眼，似是回忆，良久方才睁眼。</p>

“我知道了。”</p>

他说。</p>

…………</p>

教堂，窗边。</p>

零久久出神。</p>

她眼前一遍遍的回放楚子航的那一刀。</p>

忽的，路明非的话响在耳畔。</p>

“你不是工具，你是人。”</p>

“何时明悟了这一点，便何时于百无禁忌登堂入室。”</p>

之前她并不懂什么叫登堂入室。</p>

如今却是懂了。</p>

想来，所谓登堂入室，便是楚子航了。</p>

零暗暗的衡量，自己有把握么？就算她开启了言灵，全力以赴。</p>

真的能接住楚子航的那一刀么？</p>

或者说。</p>

她能在楚子航的那一刀下活下来么？</p>

微型相机后，芬格尔那张满是大胡子的脸，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p>

通过镜头凝望楚子航。</p>

芬格尔目光出奇的深邃。</p>

这一刻，他竟隐约透露了些肃杀的气势。</p>

说出去都没有人信。</p>

他，芬格尔，肃杀？</p>

但假如与这个男人同届的学生在此，见了他此刻的模样，没准会激动的热泪盈眶吧。</p>

毕竟，芬格尔，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啊。</p>

与凯撒和楚子航不同。</p>

这两个人还要为谁是领袖而大打出手。</p>

芬格尔不用。</p>

他就是领袖。</p>

在属于他的时代里。</p>

独一无二的领袖。</p>

…………</p>

路明非并不担心楚子航的状态。</p>

在武道的领域，放眼天下，估计也没有人能跟他相比较的了。</p>

他一眼就看出楚子航如今的情况。</p>

那一刀雨落狂流，远非如今的楚子航所能斩出。</p>

勉强使用，过度消耗精神，昏迷也是属正常。</p>

说来也并无大碍，等他醒转便可。</p>

只是因无眠法的缘故，不管楚子航昏迷多久，醒来后也不会有精神上的放松。</p>

这是从最开始就已定下的。</p>

楚子航将永生无眠。</p>

假如昏迷了醒来便能缓解疲倦，岂非是天大的漏洞，武道修行一步一个脚印，又哪里来的这般轻松。</p>

“遵循会长的决意。”</p>

狮心会本部小楼的广播传出兰斯洛特的话语。</p>

“我们败了。”</p>

停顿片刻，他语气低沉。</p>

“败给S级。”</p>

路明非往小楼看了眼。</p>

“也好，省的一个个敲过去了。”</p>

他自言自语。</p>

安静的等了会，一片平静。</p>

路明非意外的左顾右盼。</p>

“怎么回事，狮心会不是败了么，裁判呢，我赢了啊，自由一日结束了，快点把诺顿馆的钥匙拿出来……”</p>

“狮心会败了。”</p>

两个深红制服的男生从小楼的方向走来。</p>

“不代表我们学生会也会轻易认输。”</p>

他们面色凝重，严阵以待。</p>

“来吧！S级！”</p>

一精英呵。</p>

“想拿到自由一日的优胜，先击败我们再说！”</p>

二精英挥手。</p>

娇小的身影闪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