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孤峰来不速 龙潭起波澜（2 / 2）

孟山怒气稍减，喊住方长恨：“慢着，把话完再走。”</p>

方长恨道：“三寨主，我们兄弟浪迹江湖多年，此次投奔贵寨，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这里大有可为，才决定来此。现在观三寨主目光短浅，以后必为二寨主所辱，想到相交一场，无法帮你，觉得深有所憾。”</p>

孟山冷冷地道：“你们去投靠黄通不就行了？”</p>

糜豪勃然道：“你当我们兄弟什么人？我们昨夜既然决意追随你，现在虽然气味不投，但亦绝不会如此没义气，帮别人对付你。”</p>

孟山胸口一热，立即道歉：“二位老弟，看在哥哥是个粗人的份上，别跟我计较。这样吧，也不用你们去屠村了，你们先在寨里待着，有行动跟我一起去。”</p>

方长恨与糜豪对视一眼，由方长恨开口：“三寨主真的没有起义的雄心？”</p>

孟山道：“我们寨中只有五百来人，若非有天险可倚，早就被潘瑜手下那些狗腿子灭了，还谈什么大事？”</p>

糜豪摇头道：“不然，当今昏君当道，jiān佞横行，加上连年天灾，民怨沸腾，只要因势利导，天下尽有可用之兵。只要我们一面笼络人心，一面结交豪杰之士，一旦时机成熟，便可以攻城陷地、割据一方。当时候，只要能招揽人才、安定民心，天下未必不可一争，至不济也有裂土封疆之份。”</p>

孟山急声道：“真的？”</p>

糜豪连忙加强他的信心：“三寨主不信我们，也应该相信大寨主呀。”</p>

孟山头道：“也是，大哥不是乱来的人。哈，真是天助我也，竟然在这等关键时刻着你们来醒我，否则我岂非要错失良机，任由黄通坐大。”</p>

方长恨道：“真龙天子，必定有神灵庇佑。”</p>

孟山听得胸怀大畅，随即察觉到不对劲：“就算举事，也应该由我大哥坐龙椅，什么时候轮到我？”</p>

方长恨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天意难测，天命难违。”</p>

孟山瞪眼道：“你不是想要我背叛大哥吧？”</p>

方长恨悠然一笑：“区区不才，怎么会叫三寨主为此禽兽愚行，三寨主多虑了。时机到时，三寨主自然知道。”</p>

孟山道：“真搞不懂你，话既像唠唠叨叨的书生、又像装神弄鬼的相士，算了，这些暂时不想了。你们两个认为现在我应该怎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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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豪道：“发动手下人手，四处招揽豪杰；到山下接引生活无着的壮丁；在芫阳城中安插眼线，最好能打入总兵府。”</p>

方长恨接着道：“狙击进出芫阳的商旅与运送钱粮的军队，一方面可以充实我们的实力，另一方面，可以逐步削弱芫阳的经济与民生，一旦动手，城中若无钱粮，很快便会内乱，届时便可以轻易夺取芫阳。还有，我们要与附近的百姓搞好关系，在他们缺钱缺粮的时候予以照顾，让他们意识到他们生活不幸的根源在于**的朝廷，而我们这些义军则是他们的救星与希望。此举可以令他们在朝廷进攻山寨时不会出卖情报给官军，甚至可能暗中帮助我们。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我们起义的后备兵源，只要他们信任我们，就有可能自愿加入我们的军队；而且他们把我们仁义之师的名声传扬出去，可以吸引更远地方的豪杰加入我们。”</p>

孟山皱眉道：“这些农民有什么用？我一个人杀他百来个，如同切菜一般。与其把钱粮浪费在他们身上，不如留着买兵器。”</p>

糜豪笑道：“没有人天生便能打仗，只要是正常的壮丁，经过训练，都可以成为jīng兵。”</p>

孟山尴尬道：“可是我已经杀了不少附近的村民，声名远播，要让这儿附近的人相信我是好人，恐怕比登天还难。”</p>

方长恨问道：“以三寨主的身手，一旦动手，应该不会有活口吧？”</p>

孟山得意地道：“那当然。”</p>

方长恨拍掌道：“那就好！只要没有人亲眼见过你屠杀村民，事情便有转机。”</p>

孟山道：“你有办法？”</p>

方长恨微笑道：“嫁祸。”</p>

孟山一愣：“嫁祸？”</p>

方长恨道：“不错，现在神州官匪不分，那些无能的官兵无法剿灭诸路英雄，又要功绩上报朝廷，往往会屠杀无辜，以他们的人头去邀功。”</p>

孟山大喜：“亏你想得到。”随即脸sè一黯：“可是大家都知道是我。”</p>

糜豪道：“无凭无据，岂可相信。”</p>

方长恨道：“不错，民间传言，多不可信，这分明是朝廷有意嫁祸于三寨主，污你清誉。村民无知，都上了朝廷的当了。”</p>

孟山笑道：“妈的，真有你的，撒谎撒得跟真的一样，脸都不红一下。”</p>

方长恨一本正经地道：“在下只是仗义执言，并无虚假，为什么要脸红？”</p>

孟山想了想：“你觉得这些话有用？”</p>

方长恨道：“三寨主如果像我们兄弟这般四处游历，便知道当今形势了。现在老百姓对朝廷毫无信任可言，只要你朝廷不对，不论真假，都有大批的人附和，反正朝廷也够黑的，应该也不介意替三寨主背那黑锅的。”</p>

糜豪道：“人心是个很微妙的东西，只要你迎合它，错的也能让它当真理；如果不顺它的意，再正确的话它也听不进去。现在朝廷黑暗，是百姓的共识，我们不利用，便太可惜了。”</p>

孟山道：“可是我屠村无数，已经不记得有没有人漏网了，如果有当事人指证我怎么办？”</p>

方长恨大笑道：“那些明明是朝廷的走狗，想诬蔑三寨主，对付这种人，不必客气。”</p>

糜豪洪声道：“三寨主不用担心，我就不信，没有人撑腰，那些无知蠢民敢站出来。只要有人在背后搞鬼，我们兄弟便能将他揪出来，到时候，公道自在人心。”</p>

孟山紧盯着方、糜二人：“从今天起，二位便是我孟山的好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你们便是我的军师，有什么意见，尽管给我。”</p>

方长恨与糜豪齐声道：“蒙三寨主不弃，我们兄弟当效犬马之劳。”</p>

孟山道：“诶，你们太见外了，以后就叫我二哥吧。”</p>

方长恨道：“这样喊不知道二寨主会不会不高兴？”</p>

孟山面sè不虞：“管他呢，我手下的兄弟都这样叫我。”</p>

方长恨道：“三……二哥，你现在有何吩咐？”</p>

孟山道：“你们不是我的军师么？自己想，想好了告诉我。”</p>

方长恨闻言一愣，暗骂了一句，脸上堆满笑容：“多谢二哥信任。”接着面sè一板：“我们刚才的提议，都是当务之急，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立威。”</p>

孟山道：“立威？我还不够威风吗？”</p>

糜豪暗骂了一声白痴，上前道：“二哥威名，天下皆知，自然不需要立威。但我们初来乍到，无威不足以服众，不服众便不能令行禁止，不能令行禁止何以成事？”</p>

孟山猛力一拍大腿：“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叫你们去屠村，让弟兄们见识见识你们的本事。你们要知道，我手下的兄弟，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只服勇力，跟他们空口讲大道理没有用的。”</p>

方长恨微笑道：“要立威，有许多方法。我有一计，不但可以在弟兄们面前大显身手，还可以替山寨夺取充足的粮草。不过要二哥帮帮忙才行。”</p>

孟山大喜道：“什么办法？快！”</p>

接下来数rì中，方长恨与糜豪都早出晚归，唯一不同的是方长恨走的甚远，连孟山都不知道去处；而糜豪则是在龙首峰上下溜达。孟山却像事不关己般不闻不问。这一切，都被黄通暗暗看在眼里，他一面着人跟踪方、糜二人，一面注意着孟山的一举一动。谁知派去跟踪方长恨的人每每跟丢，始终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糜豪与孟山亦先后发现了跟踪者，糜豪只是揭穿其身份，让他无脸再跟，孟山却将跟踪者以jiān细罪名斩杀，而且跑到孟岳面前大闹，搞得黄通甚为尴尬，只得暂时罢手，不过心中疑虑却越来越深。</p>

这rì正午，黄通正在用餐，忽然风一般闯进一个人来，直奔黄通而来。黄通一眼便看清楚是他最得力的心腹之一贺莽，知道有急事发生，连忙叫左右退下。待侍候黄通的喽罗退出门外，贺莽还闭目凝听了片刻，才张口道：“二寨主。”</p>

黄通沉声道：“有什么事？”</p>

贺莽道：“属下与张衡发现糜豪那厮在考察本寨地形，此举于山寨大为不利，请二寨主……”</p>

黄通打断他的话语：“唉，如果早几rì知道，我尚可以给大寨主，治他重罪。可是现在经孟老二一闹，我再话，很容易招人口实，徒令大寨主认为我疾贤妒能、无事生非，于事无补。”</p>

贺莽脸上凶相毕露、咬牙切齿地道：“不如由我和张衡出手，结果方、糜二人。”</p>

黄通知道贺莽由于孟山斩杀其弟的事迁怒方、糜二人，叹气道：“贺莽，真对不住，是我害了令弟。”</p>

贺莽眼圈一红道：“二寨主哪里话，我们兄弟若非得你照顾，早被孟山那疯子杀了。自从二寨主从孟山屠刀下解救出我们兄弟那刻起，我们兄弟的命便是二寨主你的！老二为你送命，也是死得其所，可惜他什么都没有打探出来。”</p>

黄通站起来，拍拍贺莽肩膀：“放心，我不会让你弟弟白死。”</p>

贺莽喜道：“多谢二寨主。”</p>

黄通道：“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方、糜二人二人的底细。你去把张衡叫来，然后出一趟远门。”着将嘴巴凑到贺莽耳边，一阵嘀咕。</p>

贺莽听完后，也不话，一抱拳，便飞身离去。不一会儿，一个魁梧大汉来到黄通屋中。</p>

黄通见到来者，眼睛一亮：“张衡，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来看我。”</p>

张衡道：“昨夜，我本来想一早便来见你，谁知道碰上贺老大，才知道贺老二死了，二寨主还挨了大寨主的骂。”</p>

黄通笑道：“所以你便亲自出马？”</p>

张衡哼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一个异族老兵。”</p>

黄通道：“是啊，可惜我不敢过于张扬，手下人才匮乏，否则怎么会发生如此之事。除了你，就只有贺家两兄弟有本事，现在贺老二也死了，我们愈发孤立。对了，我交给你的任务？”</p>

张衡道：“不完成，我怎么有脸回来见你？”</p>

黄通笑道：“那就好。现在我又要你帮我做事了。”</p>

张衡亦笑道：“跟踪方长恨？”</p>

黄通微微一笑，惬意地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仿佛有张衡在，他再也不用为任何事烦心了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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