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将计就计（2 / 2）

最后她叹息道：“天国事业注定已是明日黄花。火神因大意受挫一次，此次出山想必不会再循覆辙。这天下，毕竟还是火神的了！凭咱们姐弟的这交情，要是姐姐厚颜向你讨个官做，你能安排个什么职位？”</p>

她眼神灼灼，一副热切模样。徐简呆了一呆，念头数转之下，他开颜一笑道：“姐姐是洪天王义妹，翼王之姊，西王正妃，这种身份，什么官位做不得！姐姐既然看得起我，你想做什么官，我无不照办。就算你想要丞相的位置，我也会向火神请示。只要他批准，我即刻让位于娇姐！”</p>

话前徐简沉吟许久，可一旦想通，讲起来却是斩钉截铁，没有半推托敷衍的意味。听着这番真诚大气的话语，刹那间杨云娇感动异常。她竭力掩饰眼中水雾，拍掌大笑道：“好！既然如此，姐姐也不跟你玩清高。我要个副相或是长史的位置，要有实权，不要挂名不办事的那种。”</p>

徐简稍做思索，爽快的头道：“那就委你为第一副相，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之中，你可以任意挑选三个部分管。以后凡娇姐签署的公文，一律视为大丞相府最终决议。娇姐表态要管的事务，自我以下绝不插手过问。”</p>

杨云娇极为满意。此时她已恢复从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暂时你不要公布我的身份。我先到任办公，等所有人都习惯了我这个副相的存在，到时我再公开露面不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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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杆，沅江县城城门大开，县令吴大有率领文武官员为两只大军送行。码头上服色杂乱的乡兵水师正在蜂拥登船。军帅卫如风看着江里桅杆如林、船帆蔽日的气象，既有手握大军的豪气，又有一种不出的古怪意味。</p>

谁能想到，自己跟靖港镇上一个地霸的明争暗斗，一波三折后居然是地霸升官、自己掌兵的双赢结局！卫如风知道妹妹已被徐简选送入翼王府里，虽然有些奇怪，倒也没做多想。十天里面，由靖港乡长升任的沅江县令吴大有全力配合，以最高效率帮他征集了七千人马，并征用大船舶上百，初步建立起了水师框架。钟乐的陆师人数更是突破八千。尽管里面人马杂凑，武器奇缺，许多人甚至拿着木棍、渔叉凑数，但不管怎么，近万人马调动起来，那种刀枪如林的气势也能霸慑一片。历代造反军都喜欢裹挟大众，动不动动弄个十万大军连营百里，不能不是有相当的审美原理在里面的！</p>

喝完壮行酒，听取了吴大有马到成功的颂词，卫如风摔掉酒碗，转头对钟乐道：“钟大哥，之前咱们有些误会，不过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如今一同做了天国大将，咱们自然要精诚合作。按大丞相府的指示，你的陆师承担正面攻坚，我的水师主要负责俘获人员物资的搬运。不过既然是两面分进合击，我的水师也不会光停在湖面上坐等，总要派兵登陆的。咱们且看谁的战功更大！”</p>

钟乐哈哈一笑道：“你的任务不轻啊。水师要绕到龙阳西面，截断常德府清兵的增援，你切不可贪功冒进。一旦被两面夹击，乐子可也不！”</p>

卫如风矜持的一笑，暗道：口舌之上倒也不必争些什么。是骡是马只消拉出来溜溜。</p>

俗话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学作品的优劣，评价很难有客观标准。武夫要分高下却很简单，只消打上一架就是了。大凡习武之人，哪个不是气血壮盛。大难不死反倒成为统兵大将，卫如风的野心急剧膨胀，心胸里包藏的，再也不是镇武夫那挣钱养家的丢人志向！立大功，成大名，那才不枉我卫如风来世上走这一遭！</p>

目送着水师船队升起船帆，逐次沿江而下，而陆师近万大军也逶迤起行，吴大有站在城门楼上微笑颔首。正要起身回衙，吏曹主事吴功辰上前道：“大人，为完成大丞相府的指令，您可谓不惜代价。为建水师，大人您强征沿江沿湖的渔民、船家为兵，又将县内大船舶一体征用。陆师方面，各乡层层下达指标，不光是无田无业的贫民，连富户、乡绅之家也强征了丁壮。弄到现在，水陆两师的征兵指标才刚完成一半。昨天大丞相府发出急令，要各乡再征乡兵五百，自备辎重粮草到湘阴的营田镇集合。丁壮一千，汇集到宁乡准备大修王城。征兵加上征夫，几乎全县的男丁都被抽空，这样下去势必百业萧条。别的不，秋收在即，连庄稼恐怕都要收不上来。丞相如此穷兵黩武，我怕前途堪忧啊？”</p>

吴功辰是吴大有的管家出身。天国草创，得力人手实在缺乏，吴大有来沅江建衙，丞相府不但对他的用人一律照准，甚至明着鼓励他提拔亲信以加强掌控。听到吴功辰质疑徐相，吴大有脸色微变。他左右一看，发现身边都是从靖港调来的自家人，这才摇头斥道：“无知！求田问舍，成得了什么气候！满清当年不过是关外一个部族，数万丁壮，就算拼命种地，拼国力拼得过大明？鞑子虽然可恶，但不得不，建国的鞑酋还有那么气量。既然拼国力拼不过别人，那就只有靠不断的掠夺来壮大。进攻进攻再进攻，战火永远在别人的地盘上燃，掳他的人，抢他的财。对方不断失血，己方不断强壮，滚雪球似的滚出这万里江山，给满鞑全族挣来两百余年‘铁杆庄稼’。这段历史固然是我大汉族的血泪史、屈辱史，但纯粹从‘成功学’的角度，难道不能给我善良迂腐的汉民一启发？”</p>

“难道……相爷的意思，是想将我四县汉民全部改造成武力集团，用来攻掠天下？”吴功辰商人出身，器局确实不够开阔，脑瓜却还够用。</p>

吴大有深沉一笑：“来沅江之前，相爷曾与我彻夜长谈。他的意思正是如此。以沅江为试。四县全民皆兵，除留少量老弱负责后勤，其余不分贫富，户户都要出兵。只要奋勇作战，田宅、奴婢、金银器物乃至官职爵位，无不应有尽有。要是作战不出力，不但自身倒霉，甚至要将财产没收，全家贬入奴籍！”</p>

这话一出，门楼上所有官员全都倒抽一口冷气。一人沉吟道：“这是要彻底效法秦制。不，比秦制更甚。秦制还讲‘耕、战’，丞相甚至要弃掉‘耕’字，只讲一个‘战’字！”</p>

“也对也不对。”吴大有微微摇头，“你只看到一半。丞相的意思，实际上是先加入天国的这四县子民全部列入兵籍，只负责打仗。后加入者为民籍，种地、做工，供养我天国官员及兵籍各户。其中优秀的，立了功的才准加入兵籍。而天国官员一律从兵籍诸户选拔！所有不服从天国而被征服之地，其民全部打入奴籍，或由官府直属，或分配给兵籍官籍中的立功者。以后天国辖地将分四个等级。奴籍、民籍、兵籍、官籍。重文轻武，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时代，将随我天军战旗一去不复返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