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尘埃终落定（2 / 2）

一家人说好了似的，一齐大笑。</p>

一片和谐的气氛中，丁三坡却显得心事重重，好几次说话，他都是魂不守舍，要连叫他几次，他才回上半句，之后又陷入沉默。</p>

丁大力想问又一直不敢问，直到现在，家人都觉察出来了，他觉得这件事不能再这样当什么都不知道，应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p>

“爸，你是不是答应柳老头了？”</p>

“什么柳老头，你叫一声柳主任或柳书记会死啊。”</p>

“丁三坡，大年三十的，你说这种话什么意思你？”刘美丽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搁，立马就发飙了。话说儿子护娘护得厉害，做娘的就更疼儿子了，理就是这个理。</p>

爷爷nǎinǎi也纷纷指责丁三坡，就连小叔丁五坡，一向要和侄子对着干的，在大年三十晚上，却也容不得有这种晦气话，跟着一块儿数落丁三坡的不是。</p>

丁大力愈发地忐忑起来，阻止了家人的继续责怪，问道：“这么说来，你真的答应柳主任了？”</p>

丁三坡也知道，和儿子发的那通火根本就没有名堂，也就定了定神，回说：“不答应怎么办，难道说，真的让他第四次、第五次上门来说请？”</p>

出乎意料的是，当丁大力得到了这个、他既抵触、又觉得顺理成章的答案之后，居然没有多少懊恼之情。农村出身的年轻人，固然有急于摆脱农村身份的迫切意愿，然而，如果有自己合适的舞台，他们也不介意回乡再遭一回罪——或许这就是乡土之情、谓之为“根”的东西。</p>

丁大力苦笑着说：“爸，我尊重您的选择。只不过，县委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吧，再说，他也只是副书记，上面还有正牌书记呢。”</p>

“柳主任就这件事，曾和薛书记交流过，薛书记没有反对……”</p>

“没有反对啊……”丁大力意味深长地说道。</p>

丁三坡也报以苦笑。</p>

家里的其他四个人就有些莫名其妙了，这父子俩怎么又是主任又是书记的，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p>

“三坡，怎么回事这是？”刘美丽忍不住问道。</p>

“是啊，哥，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p>

“别说你了，我是他们老子和爷爷，都听不懂呢！”</p>

“还有我呢……力力你说，你们爷儿俩欺负nǎinǎi不识字是不是？”</p>

丁大力抱着脑袋说：“这事你们别问我，要问就问你们的三坡同志……我只能说，你们亲爱的三坡同志，即将要回沈南县某个公社当主任或书记了……”</p>

屋里静得能听得见细针落地的声音。蓦然间，刘美丽爆发出一阵撕天裂地尖叫声，紧接着就绕过丁大力，一把抱住了丁三坡，泪水瞬间垂落在丈夫左肩的毛衣。</p>

丁大力眼窝发热，在爷爷nǎinǎi和小叔相继地追问与啜泣声中，他悄悄地开了门，独自一人来到屋外，顺着屋边的小路，漫无目的走着。</p>

或许是鬼使神差，又或者是上天有灵，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丁大力来到了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p>

夜黑如墨，流水寂寂。村庄里，鞭炮的声音三两下噼啪响着，更远处，镇子上的烟花，映红了天上的星月。</p>

丁大力坐在河边，痴痴抚摸着这片生他养他的大地。猛然间，他浑身一震，这里的一草一木是如此的熟悉，可不就是前世的时候，他亲手把老妈的骨灰盒埋葬的地方么？</p>

泪水蓦地打湿了前襟，润湿了脚下的那片乡土。这一刻，丁大力深深跪伏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吻着苦涩而又芬芳的泥土。</p>

（第一卷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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