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2 / 2）

我的思绪不禁收了回来。“陛下驾到！”门人大声的报道。

炟儿来了，玉树临风的模样与他的祖父倒在几分相似。他恭敬地坐在我旁边，向我说起朝堂之事，炟儿已经可以治理大汉的江山了，子丽，你看见了吗？炟儿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我的思绪不禁又回到那个初秋，子丽拉着我的手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谁的心里都清楚这位勤政的帝王将要不入于世了，可我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他说过要陪我终老，他说过要陪我走到最后的。

“子丽，子丽——”我轻轻地呼唤他，怕他这样睡去就再也醒不来，我是那么害怕就这样的失去他。

“敏儿——”子丽低声应我，我拉着他的手，眼泪掉在他的手里。“我在，我在！”我向他再靠近了些。

“敏儿，朕有句跟你说，朕怕这辈子不说，就不会有机会再说了。”子丽断断续续地说。我点点头，示意跪在地上的阴贵人等退到外殿。

“子丽，子丽。”我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只觉得心被撕裂了一样。

“你知道朕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子丽伸着干枯的手，抚摸着我的脸。这双手曾经是多么地温暖而柔软啊，如今却干硬而冰冷。我的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朕一直都不敢完成你的心愿，一直都不敢为你的父亲平反。朕怕一旦帮你达成了心愿，你就不再需要朕了。”子丽的话让我惊呆了，我想不到他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朕知道，朕知道你的心里住着另一个人，虽然朕身为九五之尊只怕在你心里也比不上他吧？”子丽的眼里满是泪水，他知道，他真的一直知道，除了无声地哭泣我已经无力再做任何事了。“朕知道，但是朕还是强行把你纳入东宫了，你怪朕吗？”他问我，眼里满是期盼的目光。我想要说话，可喉咙卡住了，只能发出咕咕的声音。

“你怪朕！你果然怪朕！”我拉着他的手，拼命地摇头。我不怪你，我不会怪你，子丽，我爱你！“没能达成你最大的心愿，是朕此生最大的遗憾。如果还能再来一次，朕、朕也许还会这样做。”子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含着泪，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他是带着怎样的遗憾离开，我悔恨不已，为什么在这关键时刻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后面如何疯狂地哭泣我已经不记得了，现在想着依然不禁潸然泪下。“母后，你怎么了？”炟儿吃惊地望着我，我竟然在听他汇报朝政之时流下泪来。“母后还在想念父皇吗？”

我轻轻拭去泪道：“陛下已经谙熟朝政，以后就不必跟母后汇报朝堂之事了。母后只想在往后的日子里静静地编写先帝的起居注。”炟儿点点头。

炟儿明白我的心意追封父亲为忠侯，本欲加恩三位哥哥，被我拒绝了。

我望着蓝色的高空，大雁南迁，秋又来了。

“你今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我仰着头，问道。

“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把你带走！”思羽也仰望天空，道。“太后娘娘，您呢？”

我？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每一步都似乎必须要走，每一步都似乎万般无奈。我最大的遗憾也许就是没有亲口对你说我不怪你！你是我此生唯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