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月下私语（2 / 2）

我在山石上坐下：“我从未想过要什么名分！”

我望着月光下的山峦道：“大当家的，有些事一直憋在心里只会更加难受，也许说出来自己会好过得多！”

“我的事估计老二早就告诉你了，还用得着我多说吗？”

他停了下道：“我一直以我是那个女人生的为耻，那场大火之后，我本来是想跳进河里一死了之的，因为我不知道我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可就在我快沉入水底时，一位高人救了我，他将我带到山里教我练功，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五年后的一天，我们的茅屋被山水冲毁，他也突然不知所踪，无奈之下我只好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直到遇到一伙强人拦路打劫，我杀了他们的带头大哥，为了他们不再为非作歹，我便坐上了这大哥的位置。对于那个女人，我几次三番想杀了她为父报仇，但终是下不了手，她毕竟是我亲身母亲。因为她，我连她那个男人也杀不了，杀了那个男人她便无依无靠。身为堂堂七尺男儿，连杀父之仇都报不了，有时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废物！”说到这儿，他显得极度沮丧。

“大当家的，其实这个世上，幸运的人没几个！你看人死去时，大多是含笑而去的，而出生时，没有一个不是哇哇大哭的，为什么呢？因为人生下来就是受罪的！”

我顿了顿又道：“跟您说个故事吧！十多年前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被养父一顿暴打后离家出走，那天晚上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女孩在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她想着拼命也要回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家中，她觉得自己的父母绝不会无端的殴打责骂她，不会随意拿白眼轻视她，她一边哭一边走，走了很久很久，总算走到了四十里外的亲生父母家，敲开那扇门时她想象一定要扑到母亲怀里大哭一场，她再也不要回到养父母家了，门终于开了，等待她的却是亲生父亲高举的大棒和母亲无奈的双眼，以及六个兄弟姐妹鄙视嘲笑的目光，那一刻，女孩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自己在这个世上原本就是多余的一个！你能想象得到那个小女孩当时的绝望吗？”

我双手抱膝缩成一团，尽管事隔多年，那夜的黑与冷还是让我害怕！

他在我身边坐下，迟疑的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没想到咱们都是苦命人！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你无家可归，只要我龙啸天还活着，天龙山就是你永远的家！”

“大当家，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不管出生高贵还是低贱，都不是我们自己所能左右的，其实只要我们所做所为对得起天地良心，与我们是何人所生何处所生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完全独立的自己，与任何人无关！我一直非常崇拜您！在我眼中，您是一位大英雄，您带着天龙山众人惩恶扬善、除暴安良；带着他们劫富济贫、替天行道，这些江湖上人人称道……”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他打断我的话道：“你说得对！我们就是完全独立的自己，不管摊上什么样的父母，什么样的家境，做好自己就好！”

夜已经很深了，我们依然并肩坐在大石上遥望星空。

看着那轮满月在云影里东躲西藏，看着它慢慢滑过长空向西坠去，看着天边泛起银白，看着那轮红日从地平线上跳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