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放逐（1 / 2）

 夜将大地笼罩，一座大殿岿然伫立在山，其上一间阁之中灯火摇曳。</p>

高大男子莫然站在窗边，透过窗棂，他将目光投在东升的满月之上。</p>

月华似水，将四下里染的银白苍凉，可这个男子的目光，却越发的温柔，“胭脂儿，今天毒蚺那子来找我，要我来做主，将你许配给他。”</p>

被称为胭脂的女童一怔后，继续将茶水斟进盏里，直至淡黄的茶水流满，她拾起茶盏，来到窗前，踮起脚尖，送到了高大男子身前，“毒蚺懒惰，每rì除了傻睡，也不知道jīng进道法，我才不要嫁给他呢。”</p>

高大男子接过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那鬼蜮呢？那子也是成天念叨你。”</p>

胭脂一抿嘴，她的女儿家，谈论这些男女之事时，却没有一丝的羞涩，“鬼蜮xìng子不好，做个玩伴还成，但若要我嫁给他，不到三天我便会做寡妇。”</p>

高大男子一愣，“哦？鬼蜮天资过人，修行也极为刻苦，你若嫁他将来定会富贵荣华，怎能做了寡妇？”</p>

胭脂却是嘻嘻笑道：“因为呀，不出三天，我就会被他那臭脾气逼疯，没准儿，也就在他熟睡时，我就会把他掐死。”</p>

高大男子恍然大悟，呵呵笑道：“毒蚺和鬼蜮算是我三恶道中出类拔萃的人才，在你们同龄人中，我最看好他们两个。你既然都不喜欢，那可有自己中意的？”</p>

胭脂眨了眨眼，yù言又止，却是笑嘻嘻的环住高大男子的手，“我才不要嫁谁呢，我要留在主上您的身边，替干娘好好照顾您。”</p>

高大男子肩膀一颤，又把目光投向月轮，“替雁儿照顾我？……雁儿，你再稍等几年，待到，待到左南木二十二岁时，我便带着他，到地府之中与你相会！”</p>

胭脂轻轻颤抖，泪水瞬间流下，“主上！这么些年过去了，您干嘛非要执着那二十二年，干嘛非要置他于死地。”</p>

深吸口气，高大男子平静，却将声音压的低沉“今天你也看到了，左南木的灰瞳已经觉醒，即便我不杀他，将来也会有许多人要杀他……所以，让别人杀掉，还不如由我亲自了结。”</p>

“主上！南木可是您唯一的……”</p>

话未完，高大男子冷冷打断道：“胭脂儿你别了！”深吸口气，似下了什么决心，高大男子又道：“把他送到‘鬼老头’那吧。看见他让我恶心。”</p>

“鬼老头……‘笑江南’！不行！主上，笑江南里鱼龙混杂，南木他xìng子软弱，又是世人厌恶的灰瞳者，若是他进到鬼老头手下的笑江南里，定会被人欺负至死的。”胭脂呜咽着，那脸之上，再无血sè。</p>

高大男子深吸口气，沉默了半晌之后，冷冷道：“今rì的比试之上，南木借用灰瞳，我三恶道长老们皆是看的清清楚楚。若是将他继续留在总舵中，我想，他会死的更快……让他在笑江南自生自灭吧，如果他能活到二十二岁，我便去亲手了结了他。”</p>

胭脂闻言哀声道：“主上！”一股强大的威压骤然而落，她的话刚一半便被这股压力阻住。</p>

高大男子面sè铁青，冷冷道：“我意已定，你去办吧。”</p>

胭脂一抹泪花，深深的看了眼这个犹如生父般的男子，最后慢慢退出了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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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之中，烛光微弱，南木如死狗般趴在地上。自幼被告知无父无母的他，人卑命贱，偌大的三恶道总舵之中，唯有一个人肯给予他微笑，唯有一个人肯给他亲人般的温暖，那便是主上的干女儿——胭脂。</p>

胭脂地位尊崇，人又聪明漂亮，虽只是年纪，在总舵中却是无人不识。六年之前，当南木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时，胭脂便在路边拾到了他，并把他带回总舵。</p>

今rì是十岁以下孩子的晋升比试，凡能胜出的，都会成为三恶道的记名弟子，优厚的待遇、玄妙的道法、尊崇的地位，只要在比试上胜出，这一切将不会是梦。胭脂便是在上一届的晋升比试上大放异彩的，所以在这次晋升比试前，特意嘱咐他要好好表现，给主上留下深刻的印象……可如今呢？南木蜷缩在角落里，忍受着伤痛和苦楚，从受过的欺辱，遭到的白眼，本以为在今天的比试上会为自己正名，可结果却只能是一声无力的叹息。</p>

虽然只有六岁，但这晦暗的童年往事，却是铭刻在了稚嫩的心间，也许，唯有那个女孩，才能抚平自己的伤痛吧……</p>

冷风呼呼吹过，原本就四面透风的柴房里更显冰冷。南木一哆嗦，浑身颤抖不止，可，除了颤抖又能如何呢？外面楼宇三千，就算是一应杂役都有单间卧房，可唯独他，唯独他的家，就是这间破败的柴房。</p>

“吱呀”一声，残破的门板被人推开，南木连忙扭头去瞧，就在月华之下，昏暗的烛光之中，一个女童悄然闪身进来，那女童眉眼如画正是胭脂。</p>

挣扎几下，却依旧站不起来，南木只好苍白的笑了笑，口中嘶哑的喊了句，“胭脂姐。”</p>

胭脂一进门后，便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他，在听到这三个字后，忽然别过了身，在他看不到的yīn暗之中，她的泪如雨下，“死木头，烂木头，你怎么就这般傻，打不过人家认输了便是，何必像现在这样遍体鳞伤的，蜷缩在角落里受苦。”</p>

南木挠了挠头，“我，我答应过姐姐的，我决不会输……”</p>

胭脂肩膀震颤的更加剧烈，“结果不还是输了么，不还是站不起来了么。”</p>

南木一顿，却不知如何回答。</p>

半晌，胭脂终止了流泪，但她不忍再看趴在地上的南木，始终背着身子。</p>

“还记得比试前我跟你的么？你若想跟我在一起修道，便要在比试上胜出，给主上留下极好的印象。</p>

今天你表现的很好，主上也注意到你了。主上他……他你是可造之材，把你分配到中土去了。”</p>

南木一愣，“中土？那是很远的地方吧，姐姐你去么？”</p>

胭脂一跺脚，嗔道：“你真是块木头！我若能跟你同去，哪至于现在会哭的稀里哗啦......罢了，你准备一下吧，过两rì就会有人把你送到中土，从今以后，你的主子便是笑江南的鬼老头了。”罢她抬足yù走。</p>

南木想挣扎起身，可白天受伤甚重，却不是他个孩童能承受的，阵阵剧痛在全身蔓延。他竭力的道了声：“胭脂姐，我到了中土，还能再见到你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