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蛰.（2 / 2）

“这个镯子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卓逸云开口问道。

桂婶照实回答了得到镯子的经过，卓逸云听完后，眯着了一下眼睛，猛烈的阳光照射的石阶上，折射出了强烈的光束，很是刺眼，正如他现在的心一样，他刚从边关回来三天，对朝廷之中的事还不甚了解，万万没有想到，姜府如今已经是这番场景，他握住镯子的手有轻微的颤抖，脸上闪过一丝冷冽。

桂婶离开以后，卓逸云直奔卓立的书房，他看着父亲，一脸的不可置信，卓家与姜家世代交好，父亲与姜学士更是同届的魁首与榜眼，正是因为两家这样的关系，才会定下姻亲，可是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都不曾告知他，他想不通到底是因为什么，要不是这次清幽冒死给他递信，他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他的双眼因为愤怒而通红，他来到卓立的跟前，用低沉的声音问道：“父亲，姜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您都不打算告诉孩儿吗？”

卓立抬头望了卓逸云一眼，眼睛里是平静如水一般，没有任何的波动，他放下手中的兵书，直勾勾的盯着卓逸云，一时间空气像是凝固了，散发着阵阵的冷，终于，卓立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如今任何人都帮不了姜家，什么都不做，才是对姜家最好的，只要有人插手，必定也是再加上多一条罪名而已。”

卓立说完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蓝天，上面是厚厚的云层，烈阳不知何时已经被云层给盖住了，他只是站了一会，刚刚还蔚蓝的天空，此时已经变得乌云密布，远处似有道一闪而过的雷电。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贸然介入只会是打草惊蛇。“

卓逸云听了卓立的话后，双手握成拳头藏在身后，他明白父亲的话，只是一想到清幽冒死给他传递消息，他却无法帮她，心里更是难过不已，他转身走出了书房，屋外已经是倾盆大雨，他穿过长廊，后花园的海棠被雨水拍打得快要凋零，他像是整个人被定住了一样，一直看着那盆海棠，突然，他冲进了雨水中，抱起了那盆海棠花，径直的走回了房间。

婢女看见卓逸云全身湿透的抱着海棠花，立即拿了干的锦衣递上，只是他却看也不看一眼，把手里的海棠放在了窗台前的桌子上，就这样一直站着，婢女们从来没有见过自家的少爷这样，都不敢吭声，依旧弯着腰递着锦衣，空中响起了一声闷雷，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卓逸云伸手触摸着海棠花凋落的花瓣，眼眸里尽是不舍得眷恋。

清幽一直在等着卓逸云的回音，可是桂婶回来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她不由得揪起了心，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她将身子卷成一团，有一颗极大的眼泪挂在腮边，冰冷冰冷的，一直冷到心里去，就像永远不能够再获得一丝暖意，她抱着小千，迷迷糊糊终于睡着了。

朦胧间，清幽仿佛听到了很多脚步声往这里而来，清幽和小千跪在了地上，等候着宣旨，前来宣旨的小太监声音并不大，尖细的喉咙，仿佛含着极利的一根尖刺，把每一个字都凿到人耳膜上去，幽暗的牢笼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姜齐择日处斩，姜家十四岁以上男丁处斩，十四岁以下男丁流放荒地，永不得回，十七岁以上女眷赐自缢，十七岁以下女眷入奴籍，贬入掖庭局终身为奴，钦此。

隔壁终于有人哭了起来，压抑着，低声的哭泣，这声音如同来自地下最深处的破裂，带着一种寒入心腑的冷意，清幽算了一下，姜家一百二十口人，能活下来的居然不过五个，清幽紧紧抓住那粗大的铁杆，从前的一切都轰然倒塌，她的天真，像是一个幼稚的玩笑，十六岁之前的美好，都在这一刻没有了。

她望着头顶那扇天窗，泪水从眼眸里涌出，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他们的生死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在这个绝对的权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