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歌舞升平（1 / 2）

 “刘渊，刘元海！”王兴心头一跳，目光一扫，便牢牢的锁在了那来人身上。</p>

但见那刘渊面相颇显粗犷，虎目环睛，两道斜飞的刀眉在额头上刻出一道深深的眉中，他身量虽不算高大，但浑身都似充满了野xìng的力量，锋芒难掩，单看那一番龙行虎步的气势便让人不敢生出觑之心。</p>

刘渊走进厅中站定，先向司马颖执礼，然后熟络的与众人招呼。王兴冷眼旁观，发现与座众人面上竟皆露出迎合之sè，欠身问候。就连成都王和杨真这样的人物也是面带微笑，殊有欢意。</p>

王兴心里琢磨着，一个匈奴人在在成都这个汉人的权贵圈子里能混得如此风生水起，倒是着实出乎他的意料。这刘渊其他本事如何尚未可知，但只看他能够在司马颖和杨家这样显赫而又彼此对立的势力之间左右逢源，其长袖善舞的手段可见一斑。</p>

刘渊一面与众人寒暄，眼睛也在寻找着今天宴会的主角。匆匆扫过几张陌生的面孔，石勒一副与中原人士大异的模样自不待言，潭波虽外表不俗，但毕竟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那种往来无白丁的从容和气度是他装不出来的。</p>

当刘渊的眼光与王兴对上时，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位面相俊秀的公子哥就是那位当朝太傅的公子。</p>

刘渊对王兴咧嘴一笑，他的长相虽然离俊朗差了十万八千里，但笑容却有种不出的味道，不卑不亢，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不免心生好感。刘渊脚步移动，朗声道：“这位必定就是京城来的王将军了！”</p>

王兴脸sè平淡的应了一声，便不再回话。</p>

刘渊心下毫不在意，这些年来在蜀中这样的面孔他见得多了，汉人本就瞧不大起胡人，他就算名义上是匈奴都督，在这里照样一文不值。几年来的隐忍和八面玲珑才换来如今他在蜀中的地位。</p>

yù成大事，须能忍人之不能忍，刘渊本xìng桀骜，在他看来，汉人的江山虽美，但却被一群猪脑肥肠之徒占了，而他却要心的奉承这些庸人，也算是效那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志了。</p>

刘渊笑容不减，自顾道：“在下刘渊，得知在京城力挫杨贼的英雄至此，特慕名前来一会，得见公子风采，果然不虚此行。”</p>

刘渊这一番话一出，便见初时冷淡的王兴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对他的语气也和善了许多。</p>

刘渊微微一笑，心知这马屁拍对了地方，不免对王兴有了几分先入为主的观感，看来终究是少年人，沉不住气，喜怒皆形于sè，也不知那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神勇将军有几分是这俏公子的真本事。</p>

此刻的刘渊心中对王兴压根就没怎么在意，他要谋的是这天下，在他心目中的敌手名单根本就没有王兴这个名字，然而他也怎么都想不到眼前的王兴才是他此生最大的敌人，</p>

刘渊凑到了王兴的席案旁，攀谈了起来。他自幼流落关内为人质，数十年来辗转的地方不少，见识广博，这一番交谈下来，让王兴见识了他的口才，尤其是他话语之间盛赞王兴在京城的所作所为，若非王兴对他心存jǐng惕，恐怕此刻也已生出亲近之心了。</p>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厮，凑到刘渊耳边了几句话，刘渊不动声sè的了头，转头笑道：“元海俗务缠身，有事要先行一步，还请恕罪。今rì与公子一聚，甚是投缘，少不得改天再来拜会。”随即又起身与司马颖告辞，大步离去。</p>

王兴看着刘渊的背影，还在回顾着他的一举一动，旁边杨真突然叹道：“这个刘渊虽然是个胡人，却真是个汉子，比起这席间那许多龌龊人，德行不知好了多少！”</p>

“哦？”王兴玩味的道，“看来杨公子对这刘渊评价甚高啊。”</p>

杨真斜了一眼坐在主位的成都王，肃sè道：“去年蜀东大旱，千里良田颗粒无收，这位太平王爷与他手下一帮吏绅不但不知放粮赈灾，连赋税都未曾减过一分一毫，导致饿蜉遍野，你这是对待自己的子民么？反倒是他刘渊一个胡人，有私财都慷慨解囊，将钱物托我代为救济，虽是微薄，足见其心。”</p>

听完此话，王兴心里通亮，他才不相信刘渊会是这么个大善人，恐怕就是为了拉拢这杨家，才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行此“义举”，从这位杨大公子忧国忧民的xìng情来看，此举倒真是投其所好，难怪他会对刘渊如此美誉。</p>

不过这样看起来，这杨家恐怕也是有些名堂，否则刘渊这种人怎肯花力气去结交，只是不知他所图为何。</p>

王兴把捏着酒杯，思绪有些飘忽，忽听一阵乐声传来，抬头一看，才发现司马颖不知何时招来了一群舞娘乐倌，在席间歌舞起来。</p>

“成何体统！”听到旁边一声不满的低喝，王兴转头一看，杨真脸sè有几分难看，那些乐倌大多还是稚龄，而舞娘又个个薄纱蔽体，其身份地位不言而喻。本就厌恶这些富贵习气的杨真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吭声道：“王爷，在下不胜酒力，告辞。”罢也不等司马颖应允，便拂袖而去。</p>

司马颖脸sè有些发黑，不过杨真跟他作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还有借助其的地方，也只得隐忍下来，不过少了杨真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众人兴致反而更高，一双双眼睛肆无忌惮的扫着那些飘舞的身子，谈笑指起来。</p>

王兴不禁觉得有些汗颜，自己恐怕也是见得太多，对这些场面也觉习以为常，想来在那杨真眼里，自己与司马颖也算是同一类人了吧。不过这世间本就是这么不公平，面对这些靠出卖自己身体和尊严生活的苦命人，他又能做什么呢，救一个，救十个？</p>

王兴饮了一口酒，自嘲的笑了笑，以自己的能力差连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想到吕笙，王兴突然有些想念，忍不住招来谭波，轻声嘱咐道：“你去看看夫人在干什么？有没有用过餐？”</p>

谭波应声而去，过了不久便回来道：“夫人她吃过了，叫你不用担心，还叫你少饮些酒，免得伤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