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多愁善感(2 / 2)
配油剂,上料,看材料,卸货……挨老板批斗。原本我以为一家公司的老板就如同一个班级的老班一样,管理着整个组织,但是我错了,与老班的羁绊是你优秀与否,与老板的联系则是你赚钱与否,你成绩差了,老班伤脑筋,你不赚钱了,老板会把你踢了,自然有人可以帮他谋利。
都说学校就是个小型社会,倒不如说是个温室社会。里面的花儿开的灿烂,但不结实。
被老板批了一顿后,我郁闷的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我看到在旁边偷懒的廖哥,于是朝他努了努嘴,示意老板要出来了。
他不慌不忙的坐在那里朝我挑眉,那我也就懒得理他了,我就在旁边看好戏咯。可让我大跌眼镜的是,为什么我坐下歇息一会儿就被叫到办公室,而廖哥就坐在哪儿跷二郎腿,老板还慈眉善目地跑过去和他聊天,额,这颠覆了我的认知。
老板走后,廖哥又来找我唠嗑了,上次跟他聊天的时候,被老板抓了个正着,他被教育了一下要好好管理手下,然后屁事都没有,而我直接被罚了半天工资,太真实了。
后来我才知道,机长是个稀缺的职务,老板把他踢了,他自然可以找到另一家工厂,但老板想要找到新的机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老板还得“供着”廖哥呢。
所以我打算不去理他,就算他是我上司,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他还教我怎么躲开老板去偷懒,怎么趁老板不在的时候偷偷下班,修改工时呢!
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走完。
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忘记,只不过是想不起而已。
“”我始终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另一个自己,在做着我不敢做的事,在过着我想过的生活。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不要回头。人永远不知道,谁哪次不经意的跟你说了再见之后,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无聊中翻到这样一句话,我不知道这句话的原作者是谁,不知道他过着怎样的生活,不知道他有着怎样的内心世界,但是他的这句话的确在某一瞬间,就那么一点点,稍微的,撼动了我的内心,让我对人生的起起落落有了,不一样的感悟,让我倍加珍惜身边的人,我想到了很多互相陪伴依偎过一段时间的人,错过之后,就再也不见了。
一别就是一辈子,比如诗诗姐,我以为是这样子的。
我错了。
我一如既往的在印刷厂打工,直到开学的最后一个星期,我在独自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怜姐,她一个人靠在栏杆上,路灯打在她黑色的长发上,很是低沉昏暗。我看到了将暗未暗的天空,还有寂寥的女孩,在我眼里,她那一刻是多么的孤独。
诗诗姐被人要挟了,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看中了她,她不愿,要么去当小三,要么永远的做小姐。仿佛上天就没有给她一个翻身的机会,一点也没有,哪怕是从门缝之中渗透的为光,怜姐也不曾看到。努力的攒钱,努力的为自己赎身,最后还是败在钱的门下,我那一刻真的替怜姐感到不公。
偏偏温柔的,善良的人就得受地痞流氓,财主恶霸欺凌,这个世界究竟经历了什么,这么野蛮,好像人类从未从森林中走出来,从未抛弃贪婪,纵欲,懒惰……的兽性。
我并不知道其实要挟诗诗姐的人就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我不知道我是否就真的从林子里走出来了……我走进怜姐,她的眼眶红了,好像一直都这么红,装也不打扮了,头发也是散乱的披在肩上。
她说一个人很害怕,我说我陪她。
夜幕莅临,指挥着狂风暴雨摧枯拉朽般的吞没整个城市,这个雨夜是黑色的,人心也是黑的!
我待在怜姐的小出租屋里,而夜里又变得很冷,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让我听得入神,我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单纯的感觉得找个东西,让自己的大脑放松一下,因为毕竟是在年轻异性的家里过夜,我不想发生什么伤害怜姐的事情。
怜姐没化妆的时候感觉更美了,大概是因为出浴的缘故吧,眼睛都水灵水灵的。但是强言欢笑的她并没有让我的同情减弱那么一分。
为什么我愿意这么帮她,我现在终于有了答案,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同病相怜,从始至终都是。
同情是个什么东西?
看到路边行乞的身体健康的骗子,看到公园里摔倒的蹦蹦跳跳的老人,看到路上捂着左脚说右脚疼的人,群众也会声讨那“万恶”的司机。
不知情的人还是会为骗子送上午饭,还是会扶起老人,还是会上前去查看碰瓷的的人的“伤势”。
因为无知?因为同情。
从小就没有得到父母之爱的我,看到怜姐……真的是怜由心生。但是如果她长得不漂亮,或者说她长得很丑呢?我还会不会“同情”她?
不会吧。
我像个疯子和精神分裂者一样思考着这些无厘头的问题,明知道无趣又无意义。
怜姐似乎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多,她问我还没吃东西吧,然后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走到阳台帮我煮了碗红烧牛肉拉面。
面很快就煮好了,热乎乎地盛了上来,一大碗的。怜姐把面放到了我面前,递给了我一双筷子,然后转身走向厨房。
我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吃,然后就客套地问了她一声要一起吃吗?怜姐转过身来,白了我一眼,
“家里面的面就这么点了,你吃完了我吃什么?”
我干笑了几声,也不好意思先动筷。
怜姐又从阳台拿来了一副碗筷,把大碗里的面捞到碗里,再浇上一小勺汤水,然后把小碗推到我面前,自己先拿着大碗哧溜刺溜地吃了起来。
完全没有之前见她的那种斯文,饿坏了?
席间我们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有隐隐约约的诗诗姐喝汤的声音。
“诗诗姐,那个人是谁啊?”
怜姐抬头瞟了我一眼,几根头发盖着她的俏脸,她长得是真的好看。
“谁啊?”诗诗姐装傻。
“就是……那个……”我一小男生也不太好说出口,“就是威胁你的那个男的,今天你跟我说的那个。”
“林城的地头蛇,黑白通吃的一个家伙。”诗诗姐顿了一下,“你别管,你惹不起他的。”
惹不起那你还来找我干吗?是我说要陪着你,结果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你看着,被你护着,连吃的那碗面都把大部分都给了我,还装作自己吃了很多一样。咕噜咕噜地把汤水都喝光……
“我爸可是身价几个亿的老板,我妈是个小二线明星,我爷爷……我爷爷是……”我本想壮壮胆,打肿脸充胖子,但是说到爷爷,我就说不出来了。
“你爸爸跟别的女人有了个孩子,还是男孩,你妈妈也一整年都没联系你了,想必他们都忘了你这个孩子了吧——跟姐姐一样。”怜姐收拾碗筷,语气轻柔地说道,“你爷爷都一把年纪了,早退休多少年了,你还是安安稳稳的打工挣钱吧,毕竟再过一年,十七弟弟也是个大人了呢。应该学会养家糊口了,不能扯到这些不黑不白的事情上来。”
我并没有怀疑为什么她那么了解我的身世,可能是太紧张了,或者又是太放松了。
“那我赎了你吧,然后怜姐你就离开这儿吧。”
……
……
怜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场面瞬间尬了起来。
“离开?去哪儿?”
“哪里都可以,只要不用再每天都提心挑担地过活就行了。”
“你姐我一个人孤苦无依,突然说离开……难不成你养我啊?”
离开这儿就没饭吃了吗?就非要践踏自己吗?我胸口一堵,明明说好要努力攒钱赎了自己的。
“好!我——我——养你。”
“怜姐比你大五岁你不介意?”
“不介意”
“怜姐没钱没势,而且很快就会老去,容颜不复,你也不介意?”
“不介意。”
“怜姐是个小姐呢?”
…………………………
“我……”
我不知道了?
我倏地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我这番话是什么鬼?怎么感觉像是狗血电视剧里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男主向青楼里貌美无双的红牌的告白?
我只是想把她赎出来。
仅此而已。
“果然十七弟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以后可不能这样子了哦,姐姐可不是好欺负的。”说完就扬起粉拳朝我挥舞了两下,鼻子有些酸,怜姐要哭了?
一袭裹身白衣,婷婷玉立,我见犹怜。
真是有点祸国殃民的味道,我脑中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这样的姐姐做老婆也挺不错的?
夜里有些冷,外面还在下着雨,怜姐靠着我,一起盖着同一条毯子取暖。
襁褓里的婴儿睡得最香,用来描述我现在的情况也不为过。靠着怜姐,闻着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宁神的幽香,我迷迷糊糊地在温暖的环境下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隐隐地被一阵吵闹声惊醒,背上也出了不少冷汗,衬衫都浸湿了一点。
这一夜无事。
诗诗姐早起,煮好了早餐,让我去吃。
吃完后她便让我回去上班了,告诉我不用担心她的事情了,她已经解决了。
我问她怎么解决的,她笑笑,没说。
于是我也没信,我放心不过她,多问了几句,结果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性情完全大差,将我赶了出来。
关门前,她让我尽早回去上学去,不要再在印刷厂里打工了。
我赌气,不去理她。
我知道昨天晚上我睡着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诗诗姐不愿意说。
可能是她和那个威胁她的人达成了和解,那个人大发善心……
更可能是诗诗姐在强权下已经妥协了,她选择继续在黑暗里苟且。
不过从今往后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她自己说了让我不要管,我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嘛?
对啊,我和她不过只是交集比较深一点的路人,仅此路人而已。
有什么可浪费自己心力财力物力的?
我跑回了印刷厂,幸好起得比较早,没有迟到,继续干活,越累越好,累了才能没闲情想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廖哥吃惊得看着我,还走过来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嘟囔着说:“没道理啊,没发烧啊,难不成前阵子被打傻了,有延迟?现在才发作??”
我的回复就只是白眼。
“还能翻白眼,那说明还没啥。既然这么积极,那就多做一些。反正工钱一份都不会多你的。”廖哥贱兮兮地说道。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