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局中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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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云烟消散,一切便都已尘埃落定。

面色苍白,神情疲惫的鹿衍此刻瘫坐在地,一身气机流转极为紊乱,看着自家师兄的疑惑神色,不禁苦笑道:“以有心算无心,本就难以防备,更何况还是以天算人,所以这次输得不冤。”

张欣楠微微皱眉,问道:“不是你做的局?”

鹿衍一脸无奈道:“即无实力,亦无此心,更何况这笔稳赔不赚的买卖,可能也只有傻子才会去做。修行之人的每一丝心念起伏,其实都极为重要,所以师弟又怎么可能故意让元君来牵引师兄您的心境呢。”

对于修行者而言,无论是十方阁的传统道路,还是如今三教百家各有差异的道路,其重要之处皆不是在于修力,而是在于修心。筑基登楼也好,独行长路也罢,二者其实一直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便是源起于心。心性不坚者,纵使日后能够筑楼十层,却依旧是空中楼阁,待到风雨俱来时,便是房倒屋塌日。路走得哪怕再远,但抬头望去,也仍是不见青山明月,反而一个不小心便会行差踏错,坠入深渊。

修行讲究一个悟字,但往往却会被认作是关于道的感悟一是,实则不然。悟者,亦吾心也,故而所谓修行,其实本就是一场修心之旅,奈何世人皆视“力”为重中之重。

在最初的十方阁道法中,尤为强调心性之重,不过却少有修行者关注此事,总是会急不可耐地去翻阅其中关于修力的法门,舍本逐末,得不偿失,殊不知早已偏离原本所要追求的大道。其中最为本末倒置之事,便是关于八境,所以行差踏错,误入歧路之人为何茫茫多,并非没有原因,其中关键便在于此。至于为何不予纠正,试问天地之间,又有谁能够去纠正人心?犹如田垄中的稻苗,无论如何打理,终究会那参差不齐,世间常态而已,所以既然管不了,那又何苦忧劳己身,倒不如做个闲人。

修行修心,最当首要,未做文章,先学做人。

当初元君留下的那道心念,虽被称之为恶念,但并非是那所谓善恶的“恶”,它只不过会将人引向一个极端,至于那个极端究竟是好是坏,依旧有待商榷,不能轻下结论。

元君作为走在修行路上的先行者,其实早在万年之前便已经走到了尽头,苦于无奈,也只好驻足停步,回身去看看那所谓的后来者。不过当他转过身来,再次望向前路时,依旧会是一片黑暗。光芒万丈的大道之行,依然走到尽头,至于漆黑的前方究竟是不是前方,谁也说不准,此时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情绪,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后来被称之为畏惧。独行已然无法继续,此刻的他需要一个并肩之人,所以寻觅天界人间之后,终于让他找到了这个人,而这个人的名字就叫做剑禹,是修的第一个徒弟。

心性之坚,世所罕见,实力之强,无人可比,所以剑禹便成了元君最好的选择。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稍稍准备一些东西,比如让他成为像自己一样的存在。剥离那些无用的复杂人性,但也无需获得如诸神般的纯粹神性,所以他给剑禹指出了一条道路,放弃所谓的天地之争,让诸神与地界生灵共存,以此来磨灭复杂人性的本源,消除不同,从而使得剑禹所具有的复杂人性变成无源之水,无根之木,然后在自己引导下,渐渐地去融合某种特殊的纯粹神性,从而以人间之剑证道于虚空之外,用后天生灵之身,成就先天之道,如此二者便可并肩而行。

十方阁的初代阁主,与元君同宗同源的那位存在,名曰修。对此他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让自己的首徒独自去做选择,至于最终结果如何,以他当时给人的感觉,无外乎三个字,不在乎,但是否真的如此,也无人知晓。

最终,剑禹拒绝了元君所指出的那条道路,但留在心境中的那道“恶念”,却始终无法去除。对此,修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某人当时才是真正的“天”,所以天地间的绝大多数事情,暂时还轮不到自己做主。

等到天地之争结束,地界得胜之后,诸事虽然皆由他做主,但对此依旧毫无办法,所以某人嘴里便渐渐地多了一句算作口头禅的戏言。

怎么办?难不成还要用今朝的剑,去斩杀前朝的官?

此语的大概意思应该是,既然旧有的规矩和制度无法来约束现世之人,难道就可以用现世的规矩和制度来约束和品评旧世之人?傻不傻。

能如此与自家师尊玩笑之人,便只有鹿衍了。

所谓恶念,留存至今,却一直没有解决之法,如今又被元君留下的一缕心念故意牵引,不知日后之事,又究竟是好是坏。

鹿衍长叹一口气,心道,小的不过才刚刚露头,老的又急不可耐地出来搅局,真他娘的愁人!天公不作美,当真是半刻闲暇也不给。愁愁愁,试问几时休。

张欣楠坐在鹿衍身边,轻声问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赶过来了?”

提起此事,鹿衍便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道:“还不是你那个好徒弟,整天卿卿我我,腻歪的狠,真不知道若是没了你我二人,那小子日后都能做成什么。”

张欣楠没由来地笑道:“骂别人就好。”

鹿衍神色疑惑,不解其意。

“无论是按照过程去推演结果,还是以结果去证明所谓的过程,二者其实都可以证明他做的不错。人力终有穷尽之时,但世上无可奈何之事却无穷尽之日,所以对待某事,只要尽心尽力便可,无需苛求自己太多。若是事事皆能如人所愿,反倒要失了‘乐趣’。”

鹿衍有些惊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语重心长,还真是有些不大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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