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行至水穷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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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黯然神伤之下,只得领着这一队残兵败将于风雪中行军,欲南投青丘而去。忽有斥候来报,说公子楚歌单骑逃窜。

王禅闻之,立时惊喜交集,当下便引军于山林中设伏,终于击退羊元华,救了楚歌。

楚歌听罢,心中犹有余悸,又见王禅甲胄破损,麾下部卒多有负伤,感激之情更甚,道:“若不是老师及时出现,学生怕是丧生于此啦。”

王禅摇头叹道:“兵败之后,老臣率残部逃回建安。这一路不敢走大道,只取山间小路行军,便是怕给西昊天的斥候发现,沿途追杀。臣原以为与公子再无相见之日,现今公子无恙,此乃公子之福,更是我大楚之幸啊!”

楚歌听到此处,心中更是悲痛,一时泪如泉涌,道:“老师,这世上再无大楚啦!我……我该怎生是好啊?”

王禅摇头道:“公子切勿心生绝念。现今公子得以脱身,只须心存复国之念,王禅定当舍命辅佐公子,以图复国大计。”

楚歌闻言,心神稍定。他和王禅相处已有十余年,素知其为人最富智计,且从不妄语,所言必有所依,便问道:“老师心中可是有了计较?”

王禅却不答话,只问道:“以公子观之,当今人族诸国,谁为最强?”

楚歌愣了一下,道:“现今天下列国,强者为燕、魏、韩三国……”说至此处,叹了口气,道,“若我大楚仍在,当为四雄之一。”

王禅道:“便以这三国与那西昊天相比,又当如何呢?”

楚歌摇头道:“自夏帝称尊,我人族强盛已久,如今军政腐败糜烂,已经外强中干。西昊天有天尊变法,拔高异族地位,使诸族对等后,已使其府库丰足,士卒悍勇,堪称当世最强。更何况,三国不过一族诸侯,岂能与一方天地相较?”

王禅道:“公子所言甚是。敢问公子,自天道崩落,夏帝薨殁,各族自立,当世诸天之中,可代天巡狩者,该是哪一方天地?”

楚歌心念骤紧,神色陡变,森然道:“相国如今说出这等言语,却是何意?莫非相国见西昊天势大,竟与那羊斟一般,也生了投靠之心?”

王禅知他陡遭大难,不免患得患失,却不恼怒,道:“公子何不听老臣说完,再做计较?”

楚歌神思急转,想起自幼与王禅相处,他待己至诚,从无二心,不觉疑窦顿生,道:“老师请讲。”

王禅摇头笑道:“老臣知公子心中所想,自以为霸天下者,非西昊天莫属。非也,非也,公子岂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楚歌听罢,知自己错怪了王禅,当即躬身道:“学生陡遭大变,一时难以自拔。以至胡言乱语,还请老师切勿见责。”

王禅一面将楚歌扶起,一面说道:“西昊天确是强大无匹,更兼神族天赋异禀,相较咱们人族更易修炼,只是若想横扫六合,一统诸天,力量却是不够。”

楚歌奇道:“学生愚钝,还请老师指点。”

王禅道:“神族虽强者辈出,更有神王、天尊二圣领袖群伦,然神族人丁单薄,远不如人族势众。我人族只需一二强者,团结诸国,统一号令,未必不可无神族分庭抗礼。”

楚歌叹道:“唉,惜哉,自夏帝身陨,似这等人物,世间再难一见。”

王禅道:“公子遭逢大难,若能百折不挠,他日必成大器。老臣倒是有一些谋划,或可使公子中兴复国……”

未等王禅说完,楚歌急道:“是何计策?老师请快快说来。”

王禅道:“诚如公子方才所言,现今人族诸国各自为政,只是散沙一盘,如何是西昊天的敌手?老臣以为,欲与西昊天抗衡,只得使合纵之策。”

楚歌素知他这位老师智慧卓绝,人不能及,他既说有对策,想来非同凡响,不禁心生好奇,道:“老师,何为合纵之策?”

王禅道:“咱们人族不计楚、燕、魏、韩四雄,尚有百余个诸侯国,其中虽不乏楼兰七国之流,余者十之八九却是不服神族统辖。只须有一能言善辩之士,出使各国,使其结成联盟,合众弱以攻一强。其时盟国挥师西出,同时燕、魏、韩三国并起,我大楚再举一只义旗,与之呼应,公子更何愁复国无望?”

楚歌沉吟片刻,摇头道:“老师所言虽不错,然我人族诸国各不相谋,又岂是三言两语能改变?再说现今诸天之势,西昊天势大,诸国又怎敢与之为敌?”

王禅道:“若西昊天未灭我大楚,天下大势或者难说。现今西昊天一举灭了我大楚这般千乘之国,得地数万里,使国力剧增,又有楼兰七国为其附庸之邦,兵势盛极一时。大楚之战,乃是灭国之战,西昊天之威,已震动天下,人族诸侯怕是各个胆寒,只觉国家危如累卵。如此一来,诸国要么胆怯于西昊天,只求苟延残喘,旋而为其逐一扫灭,要么就只有摒弃前嫌,组合纵之盟,共抗神族,才能使得国祚延续。咱们要做的便是因势利导,游说诸国,组合纵联盟,西伐神族。”

楚歌何等样人,方才所以失态,只因陡遭大变,心神慌乱之故。此番得王禅一番开解,登时豁然开朗,赞道:“老师胸藏之谋,足可兴邦安国,学生远不及矣。那依老师之意,咱们现今该当如何?”

王禅正要说话,忽闻马匹嘶鸣之声若有若无般传了过来,心中顿时凛然,直呼悔矣。

楚歌奇道:“老师因何事如此大惊失色?”

王禅道:“我早知羊元华此人,生性多疑,先前被我使诈骗跑,此番定已醒悟过来,重整旗鼓,追将而来。”说罢,便令甲士以树枝扫雪,掩去足迹,往山林深处隐藏。

果如其言,那羊元华中了他伏兵之计,仓皇而逃,直奔到建安城下。

其时城外之战已然结束。神族骑军皆已下了战马,正将战死的楚军人头颅割下,有的提在手上,有的挂在腰间晃荡,恍若常物。

神族以首级论功,故而人族诸国与西昊天作战之时,亦常见其甲士一手提着人头,一手挥剑冲锋,凶神恶煞般,使人未战先怯。

适值此时,羊元华便已回过神来,自己于楚军不说了若指掌,少说可知十之七八,值此国破家亡之际,哪里来得伏兵?想来不过是一伙散兵游勇,使的瞒天过海之计。

他念及于此,顿时懊恼不已,又见轻骑军弃马于野,忙着收割首级,大怒道:“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随我追击!捉住了楚国公子,不比这些无名小卒强上百倍?”

轻骑军见羊元华狼狈而回,皆甚感不解,那楚国公子不过二三人,怎的一队骑兵仍不能将他捉住,却不敢多言,纷纷上马,随他疾驰而去。

待羊元华率军离去,远处旷野之中,一匹倒在地上的马尸,忽然被掀开,一个浑身伤痕的武将杵着宝剑站起来,正是楚将童百川。

童百川环顾四周,摇了摇头,仰天长叹一声,拖着宝剑朝西面而去。

羊元华一路疾驰,来到方才被伏的山道,却早没了楚军的身影,他命人四处查看,果如所料,并无大队军士行军的迹象。

羊元华面带恨色,心知已经追不上楚歌,冷哼一声,心中恨意顿生,道:“就算教你逃至青丘又如何?我便不信妖帝会为一个亡国的公子,而开罪神族!”说罢,便引兵回转。

楚歌、王禅等人见羊元华退走,不由得舒了口气,忙整军退走,往楚国边境而去。

楚歌道:“亏得老师在此,使得学生幸免于难。此番学生能否复国,可全倚仗老师啦。”

王禅心中寻思:“公子气度恢弘,非常人能及。若天不佑公子,此行终于失败,那我王禅便从公子于地下,以报公子知遇之恩。”

楚歌见王禅并不言语,叹了口气,道:“唉,老师难道嫌弃学生愚笨,不愿辅佐我么?若是这般,还请老师直言相告,楚歌好另做打算。”

王禅急道:“公子休要多想。老臣之谋,不过谋国。公子雅量,却可容天下。老臣此生,定全心全意辅佐公子,相助公子复国。”

他顿了顿,道:“老臣适才却在思索,合纵须有强国为纵长。咱们人族诸侯如此众多,可是除了四雄,余者都是半斤八两,算不得大国。”

楚歌道:“咱们何不请青丘……”话至一半,摇了摇头,并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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