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交 易（2 / 2）

那天中心校和中学联合开会传达教育部文件，散会时天晚了，他写了一张纸条：我送你回去。她悄悄看了看他，轻轻点头。于是二人有意走在大家后边，全校所有老师都走了以后才离开会场。

二人离的很近，昏暗里却看不清对方，人影幢幢树影幢幢，山也朦胧水也朦胧。和她并肩走在路上，想去摸她的手又没有勇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相当剧烈，雨后路上有个小水涯，她以为是光滑的地面，差一点踩上去，关键时刻他上前抓住她的手拉她一把，这是他第一次碰女孩子的手。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他叫了一声玉芳-随即松开了她的手。她吓得浑身一激棱。她也是第一次碰男孩子的手。

玉芳-他叫的名字，象后来的二十年里的每一天那样。她笑着看看他，没有回答。

玉芳！他以为她生气了，再次叫她。她把手伸过来，让他抓住，就象每个人的第一次那样，他鼓足勇气把她柔荑而微凉的手抓在自己手里。

她的手软而纤细，此刻微凉而且有些发抖，软得令他心生怜悯。

她说多数女孩子手都是凉的，因为体质问题。

从乡中心校回到她学校的村子不过五里路，那段路他和她却足足走了一个小时，离那个村子越来越近，她的脚步也越来越慢，那个晚上没有月亮，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她似乎想说什么却一直没说。就和他这样慢慢走着，互相拉着手。

他也想和她说些什么，只是不知怎么开口，他平时也木呐，见了好看些的女孩子就脸红，尤其不善于和女孩子说话。现在却大着胆子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她显得有些拘谨，试图把手从他手时抽回来，由于他抓的紧，没挣出来，于是慢慢放松下来，并不紧张了。

他得寸进尺，想拥抱她，她却由于害怕而把他推开了，她没有和男孩子交往的经验，第一次和他在一起心中慌乱。他也由于她的拒绝而心生胆怯，再也不敢要求抱她，直到结婚，新婚之夜她才让他抱。

这时她的手再次伸过来，让他握住，她的手真软，还象当年一样纤细，甚至比当年还软滑柔夷。她的另一只手在抚摸他的脸颊，他的长满胡茬子的脸，满面苍桑。她怎么还摸？她足有好久好久没摸他的脸了，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他想起来她好象离开好久了，在他身边的不会是她，这是谁的手？

这手不是玉芳的，是坐他床边的丽娜的手。她的另一只手在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他醒了，悔不该让她跟着自己，完全是因为她长得太象玉芳才使他动心。看见她就想起自己的发妻玉芳。

女孩儿极强的亲和力，尤其是她，怎么也无法把她和黄老邪联系起来。可是她确实就姓黄，而且还真是黄老邪的女儿。他知道她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她的背后一定有黄老邪的指使。

他睁开眼睛，坐起来，一脸严肃对她说：你为什么要给我当秘书？谁让你来的？我能对你有什么帮助？

她哭了，手还攥在他手心里没有抽出来，低着头流泪就是不说话，他放开她的小手低声道：你说吧，说出来也让我明白明白。

是我自己想的-她停止了抽咽：小红说你是好人，帮助她了。你能帮她就能帮我，我爸不让我来，说是他和你有过节，不让我找你，说我给他丢人了，我才不听他的，小红是我从小的朋友，我们俩在县里上高中就在一个班-

他出言开导她：事不一样，小红的事很简单，她不想和丈夫过了就离婚，我只不过帮她安排了一个工作，这是我权限之内的事，她符合招工条件，让她进公司也符合公司章程。给她五万元钱，给她男人五万，她们就两清了。那钱是我自己的，不涉及公款，你的事我可没那大本事，我帮不了。他把丽娜的手挪开。你的事我无能为力。

村里人都说你能办，这事也只有你能办，大家都说你在里边把检察院的人打了都没事，说出来就出来了，我哥的事你也一定能帮上忙。我求你了！她泣不成声一下子趴在他膝上：村长，我求你，只要你帮我这一次，只要一次-我一生都是你的，我一辈子伺候你报答你，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只求你救救我哥哥-

现在老纪在大家眼中再也不是两年前的形象了，两年多的时间里他几百万几千万的进钱，把村里各项工作折腾的风生水起，公司经营状况良好年年大笔赚钱，年末家家都分得几万元现金，好多人把他看做成功的化身，女孩子们对他更是暗暗顷心，丽娜本来不在这些女孩子之列，只是因为她哥的事把她推向老纪身边。她先哭得负责的杨柳动心，杨柳答应帮她，于是和小红设计了一个方案，她替小红当服务员，由此接近他，求得他的帮助。

纪-哥-把我送给你-你帮我一次，我这一辈子真的就是你的-她嗓音悦耳如泣如述如歌如哭。听她们有人说你出去相亲了，你相什么亲？我比她们好许多--追我的男人都排成队，你-相我吧-

再硬的汉子也抵不过女孩子的眼泪，他动心了。这一刻他把和黄老邪的恩恩怨怨全忘在脑后。于是他不得不实话实说：你把我想高了，这事你把它想简单了，你哥的事出在江城，那里是省城，离这儿有八百公里，咱们鞭长莫及。

纪哥，你有办法，真的，你一定有办法，她心情急切说话时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只要你帮我，我说话算话，我马上就可以给你-说着她就要脱衣服。他急急按住她的手：别，这不成乘人之危了？你让我想一想，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还不知道怎么敢答应你？

这个女孩子是想和他做一笔交易，她想付出青春的代价，让他把她的哥哥从里边捞出来，从里边捞人谈何容易？他只不过是边远山区的一个小小村长，也就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有点优势，离了村子谁听他的？尤其是在省城。那里的水有多深，没试过，谁能知道？

下午工作期间他一直走神，在水厂车间里仪表前听汇报时他也心不在焉问东答西，明月看他魂不守舍，笑着问：你答应那个丽娜了？她关切的看着他：杨柳也糊涂，怎么能帮助黄老邪？何况，那事挺难缠，不是好办的，你可想好了，从哪儿下手，千万别让人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