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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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天尊和雷断为江湖会效力,若要是和小杏花徐交手,便是违背了雷鸣雷堂主的祖训,若不交手,又有负铁老帮主的提携之恩,情势两难,势同水火,所以他们才说出要从此归隐江南,不问江湖之事的话,也算是对这件事,有个交代了。”

酒馆主人未说出的是,这小山擒拿手,出自温庭筠《菩萨蛮》的首句“小山重叠金明灭”,本是雷鸣与徐大小姐,浓情蜜意时的游戏之作,是雷鸣以词意化入擒拿手法,自创的一套功夫,雷鸣曾有遗训只传女不传男,因为这套掌法只有雷徐两家代代相传,所以小杏花徐一出手,他们便知她为徐家后人。

而小杏花徐夹袄上所绣的缺瓣杏花,乃是因为徐家大小姐自幼喜欢杏花,后遭人生剧变,常常慨叹人心叵测,世道无常,花好月圆,也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境而已,故此经常在衣服上绣上一朵缺瓣杏花,以示警醒,久而久之,这缺瓣杏花,就成了江南坞徐家的标记。

而酒馆主人更没有说的是,因为徐家都是女流,拳脚兵器非其所长,所以后来徐家历代都精研毒药和暗器,讲究以阴柔之力,杀人于无形,经过近百年的浸淫,江南坞徐家的用毒和暗器的本领,已经自成一派,即使是以用毒和暗器成名的蜀中唐门,也是不遑多让。酒娘口中的杏花徐,便是当今徐家的掌门,而这小杏花徐,便是她的女儿。

酒馆主人这一番话说完,众人疑团得解,也是心下释然。实在想不到威名赫赫的江南霹雳堂,当初还有这么一段公案,不过,这江南坞徐家掌门的女儿,怎么又会在这间无忧酒馆里,当一个调酒的酒娘呢?

酒馆主人回身对叶秋风道:“你能以一剑破了武当剑阵,殊为不易,但又何必一定要取各位道长的性命呢?”

叶秋风笑笑,以剑鞘指着武当道士的尸首反问道:“请问掌柜的,这几位道长拔剑之时,有没有想过,要取我性命?”

酒馆主人听了此言,竟一时语塞。他默然良久,说道:“你手中之剑,乃大凶之器,剑出不祥,望叶公子三思。”

这时忽听计无策说道:“酒馆主人说的这一段雷徐两家的公案,我们已是了然,不过,我有一事不解,请予赐教。”

酒馆主人转身对计无策道:“计先生请讲。”

计无策紧紧盯着酒馆主人的眼睛,说道:“刚才云娘与雷断出手,是因为这叶秋风出言不逊,侮辱我江湖会的名声,你的这两个手下,却为何要如此维护于他?他不能死,这武当道士便是可以死的?难不成,这无忧酒馆的规矩,是你这门外随风的酒幌,想往哪边吹,便往哪边吹?”

计无策说得极是阴狠,如果无忧酒馆要保叶秋风不死,那四个武当道士之死,又作何解?他已经想好,若酒馆主人答不上来,江湖会便可废了三阵之约,直接带走萧铁马。他不出声还则罢了,若是不允,江湖会便可借机废了江湖规矩,大家一拥而上,璇玑子就算是不帮江湖会,也不会相助这无忧酒馆,就算你三头六臂,好汉也难敌四手,在这间酒馆里,时辰拖得越长,萧铁马一事就越易生变,何况,还有一个神机尉的柴问,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伙计和小杏花徐听了计无策的话,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酒馆主人,看样子只要是他一个眼色,两人便会出手,江湖会这边,众人也都是暗自警惕,各自兵刃在手,盯住二人,眼见一场激战,一触即发。

谁知酒馆主人脸上毫无愠色,微笑着道:“计先生说的是,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还请江湖会诸位好汉见谅。”

铁如山被无端被逼走了两个强援,正自大为懊恼,此刻也说道:“你如此说,便是承认这酒馆的规矩错了?那就不要说什么规矩了,萧铁马直接让我们带走便是。“

酒馆主人看着他们,笑道:“铁代帮主和计左使,都是好急的脾气,你们且听我把话说完,再说萧铁马一事如何?”

“你还有何话讲?”铁如山问道。

“刚才江湖会的出手,被我们结接下了,缘由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

“难道,难道,他也是你们无忧酒馆的有缘人?”铁如山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可能!他进得酒馆,有没有要过酒?”

“要过。”

“他有没有说过他是有缘人?”

“不曾。”

“那你,你凭什么说,说他是有缘人,他自己都不知道!”铁如山高声道。

酒馆主人看了他们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重新回到座位上大口饮酒的叶秋风,说道:“我凭的,是他手中的那柄剑。”

众人都一起望向叶秋风放在桌上的那柄长剑。

长剑约有一尺五寸,按古剑之理,端的是上制之作。在光下,剑鞘上的古意山水,镌刻精到,人物景致栩栩如生,给人一种如入仙境之感,想必是这把剑的主人对此剑一直细心呵护,才能有此样貌。

叶秋风忽地拿起长剑,以剑拄桌,问道:“你知此剑的来历?”

酒馆主人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低声道:“此剑名秋水,剑鞘上所刻的,是《剑客秋溪图》。”

叶秋风的双目寒光一闪,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是如何得知?又为什么说,我是你这酒馆的有缘人?”

酒馆主人道:“你稍安勿躁,你见了此物,便可知晓。”说罢,他去到酒架,在上端的一排酒坛中,选出最破旧不堪的一坛,拿了下来。

他拿着酒坛,走到叶秋风的面前,那酒坛已经浑如泥坛,完全看不出陶质样式,酒馆主人从坛口轻轻揭下一张,已经和泥土别无二致的字条,尽管字条为绢布质地所制,但因年代久远,也已发黄变脆,他轻轻吹去灰尘,拿着字条走到铁如山的面前,说道:“这是别人,给他留下的那坛酒。”

众人凝目端详,只见字条上依稀写着:持秋水剑进得此酒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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