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仙剑（1 / 1）

 天已经亮了，阳光穿过密密疏疏的树林，洒了下来，一阵风吹来，地面上那一块块斑斑驳驳的光影立刻跳跃了起来，如一首欢快的舞蹈。虽然是一个好天气，但是弦柱因为昨晚睡得很不好，精神恍恍惚惚的。走出房间，来到庭院，他看到师父长衣飘飘，双手后执，背对着自己，正仰望着天空，嘴中还喃喃道：“太阴凝至化，真耀蕴轩仪。德迈娥台敞，仁高姒幄披。扪天遂启极，梦日乃升曦。瞻紫极，望玄穹。翘至恳，罄深衷。听虽远，诚必通。垂厚泽，降云宫。乾仪混成冲邃，天道下济高明。闓阳晨披紫阙，太一晓降黄庭。圆坛敢申昭报，方璧冀展虔情……”，天机老人口中所吟，正是神算之术中最深奥的功法——《观天术》。但弦柱并不知道师父所吟之诗所出于何，他只觉晦涩难懂，不知所云。

若在平日，这个时辰，天机老人应该在丹房炼丹或正在亘古森林采集药草。但今天他一直在庭院里等着徒儿醒来，等着等着想起宇宙之大，众生皆为沧海之一粟，心中难免怀感，便不自觉吟起了《观天术》里的句子。弦柱经直朝师父走过来，天机老人也转过身来，微笑着问道：“徒儿昨晚睡得可好？”，弦柱老实的回答道：“做了很多噩梦，睡得不是太好”，天机老人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天机老人的话语深奥却意味深长，弦柱天生聪颖，立刻就明白了师父是想让他坚强的好好的活下去，内心顿时一片感动，说道：“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天机老人已经活了数百岁，在他修行之路上，经历过太多的艰辛，即使在他功成名就之后，依然遭受了自己的徒弟欺师灭祖的变故，经历过无数大喜大悲的他，现在已经对人情世故都看淡了，就连曾经方佑书所为之事，他也不想去追究了，否则以他在世间的威望，方佑书早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不至现在依然逍遥的活于世外。如今，天机老人心中所怀的，是大道，是苍生。百年来，天机老人始终在寻找让世界重新恢复平衡的办法，并且他作为“紫丹阁”阁主，定下了丹药协会必须每年往抗击妖族的前线派往一万枚丹药的规定。“紫丹阁”是人族炼丹师的最高权威机构，能进入紫丹阁的十四名长老，无一不是神药师水平，他们在天下的炼丹师心中，都如神圣般的存在。天机老人也经常会自己炼制丹药，匿名的送往前线。他这一颗丹药，便代表着一条将被救活的人命。但天机老人知道自己已经日暮黄昏，“欲为世间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纵使他心有力，却力不足，因此他现在只能希望弦柱能完成他未了的事业。

但在弦柱心中，天机老人只是自己慈祥的师父，他不知道师父传奇的经历，他不知道师父心系天下的雄心，他也不知道师父对他的厚望，他只知道师父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这时，天机老人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剑来，说道：“这把剑，是为师送给你的礼物”。只见这把剑外形拙朴，剑身上还有点点锈斑，仿佛是被人所丢弃一般，但是却又透露着一股悠远而神秘的气息。弦柱毕恭毕敬的双手接了下来，但就在接下剑的那一刹那，毫无生气的古剑突然光芒大放，剑身上的锈迹慢慢脱落，片刻之后，古剑变得熠熠生辉，再也不见之前败落的痕迹。而弦柱也在那一刹，仿如电击，仿如风拂，内心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他想起了昨晚所梦之景，他在梦中丢失的，就是这把剑啊。

天机老人看到这景象，也不禁目瞪口呆，但他还是迅速平静下来，捋着胡须，大笑道：“天意啊，这一切都是天意，你选择了剑，剑选择了你，吾道不孤，苍生有望，苍生有望啊！”。天机老人心情澎湃，激动不已，三百年来，他已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了，因为他见证了这一把能解救天下苍生的仙剑，如今终于觅得主人。

弦柱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在梦中会梦到这把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与这把剑产生羁绊，他如小孩抚摸心爱之物一般抚摸着剑身，高兴的问道：“师父，这把剑有名字吗？”，“暂无”，“这把剑在师父给我之前如赤色古铜，不如就叫赤铜剑吧！”，天机老人听到这一如此朴素的名字，莞尔笑道；“这剑铮亮夺目，如玉沼春冰，似琼台瑞雪，赤铜二字可辜负了它了。”，弦柱也笑道；“不辜负，不辜负，不管这剑现在如何光亮，赤铜依然是他最原始的本质”。弦柱此时欲拔剑而出，但仙剑对尚还幼小的他显得不合尺寸，他将手拉到尽头后，剑炳依然还有一部分在剑身中，于是望着天机老人，尴尬的笑了笑。天机老人笑着说道：“这现在还不会使剑，等你筋骨更加强壮后，为师在教你习剑之法。你把手伸过来，为师探探你的资质”。

在这个宇宙中，鸿蒙规则存在世间万物之中，大至宇宙的运转，小至沧海一粟，对于修行之人来说，鸿蒙的规则便是流转在他们体内乾，离，巽，坎，艮五气，这五气随着血液一起，在体内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五气的充盈程度以及五气的比例，决定了修行之人此生的修行之路。乾气胜者，则利于习武，离气胜者，善于统帅，巽气胜者，精于治疗，坎气胜者，工于炼丹，艮气胜者，长于神算。五气生而有着，这就是修行之人一生的命数。对于大部分来说，体内唯有乾气居多，其他四气都是非常稀薄的，因此在修行者中，炼丹师，神算子，治愈师，统帅者是非常少的，像天机老人这样体内乾，坎，艮三气之充盈如翻滚的大江，更是少之又少，这种人注定为人中龙凤。但是五气只代表着修行之人所能到达的高度，而真正所能实现的成就，还与其修行的努力程度有关，修行之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几百年的修行时间弹指而已，很多人即使有令人惊艳的资质，也被埋没于世间，天机老人这一生经历过数次大机遇，并且又在神算和炼丹的修炼上刻苦易于常人，所以其人族第一神算子以及神药师的称号是当之无愧的，但相比之下，他的武学上的付出却欠缺了很多，当他被方佑书围袭时，也只能拼的身受重伤方才突出重围。

天机老人按住弦柱的手腕，一股气体瞬时从弦柱手腕处传到了他的体内，这股气体，正是五气，通过这五气在弦柱内的排斥程度，便可知道到他体内五气的稀薄比例。自身的五气俞浓郁，对他人的五气便会愈排斥。但是天机老人的五体在弦柱体内游走了一圈，却没有任何排斥，最后竟然吸收了。天机老人顿时大为惊愕，五气是每个人体内所独有的，对外界的五气都会产生排斥效果，即使体内的五气非常稀薄，也会产生排斥反应，可是现在他释放到弦柱体内的五气不仅没有发生排斥反应，反倒被吸收了，这种事情已经违背了世间规律，超出了他的认识。老人越想越觉得难以理解，他在脑海中一遍遍的推敲着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突然，他想起了自己在年少时看过的一本古书，里面提到过鸿蒙之气为万物之源，它能吸收并且融合乾，离，巽，坎，艮中的任何一种气体。天机老人赶紧遏制住自己的这个疯狂想法，因为这实在有违天地规律，人的体内怎么可能会有鸿蒙之气呢？老人在这个少年身上遇到了太多让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这把神秘莫测的仙剑从何而来？为何仙剑和这个少年有联系？为何自己的五气在少年体内被吸收了……这些问题老人都不得而知。“既然不得知那就不去知吧”老人在心里想到。天机老人原本是打算看看弦柱所善长的领域，然后在所传授的内容中，偏于弦柱擅长的，好让他少走弯路，但现在既然无法得知自己徒儿的天赋，那便将自己所擅长的神算之术和炼丹术都传授给他好了。

弦柱看到师父久久的握住他的手腕，一直没有放开，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徒儿的资质如何？”。天机老人从惊愕中醒过来说道：“恩……很好，很好”。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弦柱的资质如何，但是为了给予徒儿走上修行之路的信心，撒了这个善意的谎言。听到师父的表扬，弦柱顿时心情大好，心中想到：“我一定要好好修行，以后也要像师父一样厉害，御鹤飞行，替村民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