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蓝色(2 / 2)
俞蜃问:“自己去也会这样高兴吗?”
谢瓷:“不会。”
俞蜃“嗯”了声,转身,去廊下打开木门,放小船下水,黑蒙蒙雾气中,依稀可见水道中幽幽的引路灯。
喝完大半杯牛奶,谢瓷拢着薄外套缓慢走至廊下,一手握着盲杖,在触到围栏时停下,等待片刻,一双手揽住她的腰,将她送上了船。
晨雾浓浓,谢瓷闻着湖间的水汽和淡淡的青草味。
她几乎没有在天黑时出过门,很新鲜。
俞蜃搅动着船桨,视线落在对面,她很高兴,脑袋左摇右晃,眉眼间跃起小小的欢喜,鼻翼微动,又在闻味道。
“今天是晴天还是雨天?”
俞蜃问。
谢瓷轻嗅了嗅,小脸笃定,告诉他:“是晴天。”
俞蜃问:“釉宝是怎么知道的?”
谢瓷翘起唇角:“这是我的秘密。”
眠湖边的植物多高大挺立,美人蕉和不老松的叶子垂落,在夜间没什么美感,反而有些吓人。
俞蜃想,等釉宝治好眼睛,或许会害怕。
小船靠岸,谢瓷自觉握住俞蜃的右手臂。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俞蜃就是她的引导者,他们一起走过无数的路,她从来没有摔倒过,一次都没有。
“釉宝也来了?”
岸边,等待的男人惊异地问。
是船夫叔叔的声音,谢瓷缓缓眨了眨眼睛,应了声,而后小声和俞蜃说:“你快看车上,茉莉在不在。”
俞蜃:“”
他快速扫了一眼:“不在。”
谢瓷垮下小脸,遗憾道:“好可惜!”
谢瓷第一次和集体一起出门采购,像个好奇宝宝,在人群中东问一句西问一句,问完大海问渔船,还要问什么鱼最好吃。
一时间,小货车里格外热闹,个个争先恐后地抢着回答谢瓷的问题,听得她直着急。人一多,声音一嘈杂,就容易听不清。
这么吵闹地过了一路,可算到了码头。
光幕自海平面升起,照在粼粼的海面,云霞被染成深紫色,泛着令人眩晕的光泽,如薄雾般朦胧,可惜没人欣赏这美景——卖海货的卖海货,还价的还价,热闹得像个小菜市场。
谢瓷握着盲杖,跟在俞蜃身后,问:“我们也买鱼吗?”
俞蜃说:“只买一条,釉宝来挑。”
谢瓷一愣,往他身边一缩,理直气壮:“我看不见!”
俞蜃:“没让你摸。”
谢瓷从小好奇心就重,碰见什么都要摸一摸,只除了鱼,也不知道受过什么样的欺负,现在还记着。
俞蜃走走停停,最后在角落停下,说:“左边,中间,右边,从里面选一条,就是你的午餐。”
谢瓷蹲下身,竖起小耳朵,仔细听动静——左边安安静静的,中间的鱼活蹦乱跳,右边右边好像有许多小鱼在打架。
她想了想,最终选择当和平的使者。
把它们都吃掉,就不打架啦。
她对俞蜃说:“选右边!”
摊主瞥了这俩孩子一眼。
大的小的,都有点奇怪。
俞蜃动作很快,他们第一个买完,上车等着其余人回来。谢瓷却不甘心就这么在车上呆着,扯着他的衣袖撒娇:“想去岸边。”
俞蜃瞧着她:“刚刚说味道不好闻。”
谢瓷安静片刻,忽而灵光一闪:“哥哥是香的!”
前些天,俞蜃把她摁在领口嗅了半天,巴巴地说了好几个答案,直到说出“橙花”才放过她。
他又偷看她们上课。
下车后,俞蜃往人少的地方走。
谢瓷装模作样地戳着盲杖,在他身后她一点儿都不担心。等俞蜃停下,她用盲杖一探,空的,他们在岸边了。
谢瓷朝海面伸出手,企图摸到它的边际。
她想,没有阻碍、尽头的地方,是不是永远不用怕摔倒,只要累了就可以躺下来睡觉,醒了就继续走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回去了,釉宝。”
“下次我还能来吗?”
“天晴就可以。”
“咦,我喜欢下雨天呢。”
“”
小货车驶入眠湖区,沿岸停下。
与来时不同,车内寂静无声,因为谢瓷睡着了。船夫替他将鱼放上船,俞蜃道了谢,抱着谢瓷上船。
此时,天光大亮。
俞蜃放下谢瓷,找了顶遮阳帽挡住她的脸,挡住恼人的阳光,俯身松开缆绳,即将踏上船的一瞬,忽而有人高声喊——
“俞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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