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争执(下)(2 / 2)
“看着城门处的人来人往,总是会让老夫生出些感慨的,这些来来往往的百姓的脸色足以表征其领主的贤明与否,虽然刘皇叔自是英主无疑,而且这样的英明,从何而来,却也是可以通过这些老百姓脸上的笑容表现出来的”
听着荀彧的话,邓瀚却是请扶着荀彧上了荀府同行的马车,而他自是敢做荀彧的车夫,至于他的的卢马,却是不用人吩咐,便自顾自的相随在马车之旁。
一行人稍带了片刻,便随着出城门的人流鱼贯而出。
此时的天气已近夏末,不过襄阳城所在靠近汉水,凭空而生的水汽,自是让这个时候的襄阳附近多出了比其他地方的湿热,原本邓瀚还有些担心荀彧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水土不服的情形,不过在华佗神医稍作检查之后,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这位老先生如今的身体不仅没有水土不服,而且原本由于之前在许都这么多年的抑郁而落下的心伤,在经历了这一番意外的变故之后却是消散了太多了,到了如今,即便是有了天子这一番变故,却也没有让他的心中生出别样的情绪,只因为如今的荀彧在荆州,在这块土地上,他似乎看出了大汉新的生机所在。
马车在颠簸向东而行,在这荆州势力最为强横的襄阳附近,自然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故而此时荀府随行的那些卫士倒也显得很是闲适自在的。
“子浩,老夫得闻,这荆州出产的马车很是舒适,前些天,总是在襄阳城内行走,倒也没有太多的感触,如今出了城之后,行走在这些乡间道路上,虽然还有些颠簸,不过却是要比一般的马车更显平稳,老夫却也知道似乎也是你小子让人做出了一种叫做弹簧的物事,方有此等效果的”荀彧是士子出身,虽然平日里温良恭俭,却也不是那种刻薄自己的人,此时享受着这辆刘备赏赐给他的马车的轻便,对于邓瀚这位带来了这种舒适的元祖之人,倒也是不吝自己的评语。
“这却是有些谬赞了,弹簧一物,也只是当年小子无意之言,而这些年中倒是亏了那位马钧马大人的奇思妙想,运用了水力协助,造出了一些个便利的模具,才有了这弹簧的诞生,和小子却是没有太过的关联的。”
“不是那马钧也是你给从天水带出来的么,有些事情该是你的功劳,你想跑却是也抛不下的”荀彧笑着说道。
“虽然老夫不懂得军械造作,不过看得出,有了这弹簧之物,却是生出了许多的可能性,荆州的弩兵之强,在许都的时候,就早有耳闻,想来有了这位能够造出这等弹簧之属的奇才的加盟,或许其威力要更胜往昔了吧!”
“确实”对于这些事情,邓瀚自然不会隐瞒。
听到邓瀚的回答,荀彧却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的荆州却是强,至少要比老夫以为的还要强,虽然有些心下的不甘,当初在许都的时候,老夫自然也是帮着曹丞相,积极的变革着当年有些僵化的大汉,毕竟世间无恒法,要想能够保持自己一方的优势,却是需要随着世间情势的变化,而相机而变,不过看来如今这变化变革之风,许都那里已经有些静滞了”
“而反观之,今日的荆州,却是另一派的兴旺,此当为大汉之幸”
“呵呵,文若先生,如今能够身临荆州,却也是大家共同的幸运才是啊”
对于邓瀚的恭维,荀彧倒是不置可否,“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如今荆州自是方兴未艾,不过万事万物,总是会有着骑行夜泊,其亡也忽的难处的”
“荆州却是不要步了这样的后尘才好啊”
“请恕小子愚钝,一时之间,未审先生这话语中,却是还有些什么深意呢?”邓瀚确实是没有想到,眼下的这位老先生会有些什么想法想要告诉与他。
不过想想,这位老先生,可是算得上当代最为思想超卓之人,而其本人的行事却也不会太过拘泥,倒是个开明的进取之人。或许之前这些年在许都被曹操冷落到一旁的时候,他自然是早就看透了那个时候的曹操的格局,以及可能的汉室地位的终结何处,当然对于他自己的命运自然早就是预估到了,只是事有不凑巧,谁让他碰上了邓瀚,愣是以那种不可思议的方法,将他给拐到了襄阳城。
至于这些年中他又会想到些什么,或许这位老先生就想在这个时候告诉给邓瀚知晓,也未可知。先前已经提到了有些事情,却是终究需要有人去担当,这种当仁不让的事情,从这位老先生的嘴里说出来,在这个时候倒是让邓瀚有些不可预估。
“子浩,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可明白其中之意啊”
不曾想,荀彧居然会说出这句话来,想来他这些年中很是对于曹操和天子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对于大汉的社稷前途做了一番深切的思索的。
此时的邓瀚自然是连连点头,好歹他也是新一代有名的名士,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深有了解的。
“子浩,如今天子隐匿了行迹,一时之间,定然会有人鼓动擅离天子之意,如今的许都城中想来也该是一番火热的镜像了”荀彧自是续道,“这段时间里,虽然老夫也不过是初来襄阳之人,倒也能够看出,荆州的人还都很是用心任事的,世间之人,所求着,不过是功名利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你小子定然也能够看出来的,那些所谓的谣言止于智者,不过是因为许多谣言本身便是那些智者所传播的,当然不会影响到这些人的行动的,他们所求的自然是希望凭借着这些事情,扰乱了他人的行为,而从中取利,当然有些身为局外之人的,即便是能够看出其中的意味,他们也不会在和他们自己的利益没有瓜葛的时候,去撕扯的”
说到这里,邓瀚倒是明白,此时的荀彧也应该是知道了廖立在许都以及其他地方散步的那些个谣言了,毕竟知道荆州方面有传国玉玺的事实,以及天子的行踪的人,大概也就只有荆州自己人而已,像诸葛亮,庞统他们自然没有必要去鼓捣这样的谣言出来,而像邓瀚他们这些人,也不会有太多的心思的,毕竟他们于荆州的功劳却是早就有无数的事实证明了,对于让他们这位看上去无意于君权更替的主公是否能够尽快的晋位,对于这些人本身的地位和影响来说,却是不会有太多的变化的。而像廖立这些人,如今的他们更多的徜徉在荆州势力中的先进之人努力的成果中,要想有变化,自然是要下猛药,出奇招才行,如今的这种谣言四起,自然便是他们希冀能够在外用舆论,或者敌对势力的压力,加上他们自己在荆州内位的鼓动双管齐下,来成就他们的拥立之功。
“子浩啊,君威难测,可是君权就是那么重要么?”荀彧问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