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何必虚情假意(2 / 2)
那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与荒芜。
在视觉无法到达的地方,人们的听力就会异常的灵敏,以至于那遥远而又细碎的声响,在她的耳边无限倍放大。她能感觉到,有巨大的滚石在朝她不断的靠近,带着厚重的压迫感。
她试着挪了挪身子,脚步沾染着些许慌乱,想逃,却没有方向。
远远的,她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低沉又沙哑,却格外坚定。身后巨石的轰隆声愈演愈烈,她不再思索,就这样朝着声源处跑去。像极了病入膏肓的疯子,迫切的想要抓住那根救命的稻草,不顾一切的相信。
一道木质门将她和光明阻隔开来,任凭她多么用力,那扇门都纹丝不动的横在中间,让她再进不得一步。
良久,她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继而微微垫脚透过门板上的玻璃往里看去。
她看见一个男孩弓着身子坐在病床上,对面站着一个女孩,头上被裹着厚厚的纱布,瘦小的身子套在宽大的病服里显得颇为滑稽。
男孩朝女孩招招手,女孩却并未有所挪动,只是唇片微启,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男孩闻言机械的收回手,嘴角的笑在一霎间凝滞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刺眼的歉疚。
陈千屿隔着一道门看着屋里的两人互动,却怎么都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她再次尝试着去扭动门把,结果依旧。她只得叹口气放弃了开门的想法,眼睛再次看向了里面,惊讶的发现画风早已骤变。
男孩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眼里满是不屑与嘲讽,他勾起女孩的下巴,嘴巴一张一合的步步紧逼。
女孩被迫的后退,猝不及防的被床脚绊倒在地,慌乱间她摸起地上的一把刀插进了男孩的腹部。
看着鲜红的液体从男孩身上溢出,女孩这才后知后觉的抱住了他,隐约察觉到置于他腹前的手被一种黏稠感覆盖。随后,那浓重的腥味便冲入她的鼻腔,猩红的液体从她指缝滴落,在地砖上快速蔓延着。她哭着说对不起,他却笑着安慰她。
她跪在他面前掩面痛哭,眼泪落到地上,晶莹剔透的颜色同那条恐怖的血河形成鲜明对比。
血河在陈千屿的注视下迅速蔓延开来,将屋内的两人隔绝在了河岸的两侧,明明那么近,却又是无法跨越的两个世界。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不过片刻,屋内的环境迅速幻变。方才还躺在血泊里的两人陡然起身,狞笑着转过头,透过那层玻璃死死的盯着门外的陈千屿。
陈千屿吃惊的捂住嘴巴后退了几步,因为她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是徐子宥,和她自己。
“不要!不要!”陈千屿睁大眼睛整个人都从床上坐了起来,她颤抖着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膝盖,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丁灵许是被她吵醒了,揉揉眼睛也跟着坐了起来,“千屿,你做噩梦了吗?”
她低下头视线没有焦距盯着被单,泪水又一次掉了下来,“可是,好真实。”
丁灵拍拍她的背,“没事啦,你只是做了个梦而已。睡吧,乖。”
说罢,丁灵重新将她摁回床上,为她盖上被子,按掉了床头灯的开关。
陈千屿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得止不住的掉落。
是梦吗,为什么她觉得如此真实?记得第一次做这个梦是在三年前妈妈刚去世的时候,那时的她也是尖叫着醒来,只是身边的人不是丁灵而是徐子宥的兄弟齐凡。
她哭着告诉齐凡,她杀人了,他却说她做噩梦了。她不相信,他就叫来了一个心理医生,医生告诉他们她那是通过梦境展示的一种心理暗示,并不是真的。她懵了,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恨不得徐子宥去死。她责备自己狠毒,却无法释怀他对她的伤害。
然而,这么这几年来,她再次做这个梦的时候却并不多。直到那天徐子宥被王骐伤了那一刀后,她才又做起了这个梦。连着好几个晚上她连眼睛都不敢闭,只得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变亮。仿佛一闭上眼睛她就会看到徐子宥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对她说:陈千屿,如果有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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