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境由心生(1 / 2)
冬天不缓不慢的走近了人们的身边,空气中的温度渐渐下降,上街不免要裹上几层才能泰然自若的走出去,黎萍喜欢站在寒风凌冽的阳台边沉思,任凭凉风肆虐着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走神之际,甚至忘了身体本能的反应,打着哆嗦,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使自己完全清醒。
白心悟从房里走了出来,前几日佯装醉酒的窘态历历在目,俩人心照不宣的不想提起那日,白心悟走到阳台,关上了窗户,坐到沙发上说:“后天就是腊八了,我不在家,可能会晚点回来,晚上你要么就待在茶舍或者家里,尽量不要乱跑。”
她回过神来,转身望着白心悟说:“腊八怎么了?去年的腊八你也不在家。”
“我需要在庙里祈福。”白心悟轻描淡写的说。随即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接着说:“腊八节相传自印度,佛教的创始者释迦牟尼本是古印度北部迦毗罗卫国净饭王的儿子,他见众生受生老病死等痛苦折磨,又不满当时婆罗门的神权统治,舍弃王位,出家修道。初无收获,后经六年苦行,于腊月八日,在菩提树下悟道成佛。在这六年苦行中,每日仅食一麻一米。后人不忘他所受的苦难,于每年腊月初八吃粥以做纪念。腊八就成了‘佛祖成道纪念日’,此后,各地佛寺作浴佛会,举行诵经,并效仿释迦牟尼成道前,牧女献乳糜的传说故事,用香谷、果实等煮粥供佛,称‘腊八粥’。并将腊八粥赠送给门徒及善男信女们,以后便在民间相沿成俗,这便是腊八节的由来与习俗了。”
“这么说的话,我应该也是善男信女咯,要不那带我去寺庙看看可好?”黎萍等着水汪汪的眼睛恳求着他。
他放下茶杯温文尔雅的说:“倘若这几日不出门,让你在家看经书呢?可愿意?”
“这个不难,但是我一个人看经书十有会发呆,不如你多给我讲讲,那样才能更加深刻呀。”黎萍睥睨的望着他怡然自得的说。
白心悟摇了摇头,不作理会,又径自拿着经书翻阅起来,黎萍觉得他不应该只有深沉的这一面,至少那日不是,她一把夺走白心悟的经书藏在自己的身后,打开电视机,随意调频,白心悟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悠闲的喝茶。黎萍义正言辞的说:“你已经来这座城市快两年了,为什么还是跟个老道人一样不食烟火?偶尔也要做些其他的事情调剂一下,这才是生活嘛。”
“丫头,我终年都与佛相伴,除了经书,怕是没有其他调剂方法,也算是修身养性了。”白心悟淡然的说着,眼眸闪过一丝落寞。
她确实没有办法把信仰从他的骨子里抹去,两人相较,自己更像是一个俗人,浑浑噩噩的生活在城市中,勉强的做一副行尸走肉罢了,黎萍明白自己难以达到他的那番心之坦然的境界,但她就是愿意听他说着那些人云亦云的大道理,好像天大的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不过是芝麻绿豆而已。
黎萍调到一个故事汇的节目停了下来,故事汇里主持人正在讲着些离奇的事迹,主持人说,人可能是存在前世与灵魂的,故事中讲到在云南偏远山村有一个中年妇女,她记得自己的前世,不论是亲人的名字或者家族族谱姓氏,还有前世经常去的地方以及前世发生的事迹,记者随妇女来到她所谓前世的另一个村落,与她口径描述的丝毫不差,妇女来到一间废旧的柴房,指着土炕说:“我小时候住的就是这间房,但是现在被改成了柴房,还记得以前有次从床下摔了下来,手折了。”但记者说这也许是碰巧的,并不能证明有前世的存在,妇女来到另一间房,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正在闭目养神,妇女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老妇人缓缓睁开眼睛,好似看到故人一样,支撑起身子,双眼迷离的打量着她,她喊出了老妇人儿时的小名,然后搬了一个板凳坐在老妇身旁谈起了往事,俩人竟然纷纷落泪。黎萍顿了顿神,问他:“人轮回之后会记得前尘往事吗?”
白心悟斩钉截铁的回复说:“不会。”
她才意识到现在这些电视台为了搏人眼球真是什么事都能编造的出来,那些离谱的事迹都要搬上银幕一探究竟,殊不知是有人刻意为之,如果自己可以记得从前的事情,那生活该是多么混乱?是活在从前还是把握当下呢?接着便是下期预告,据说一个少女自小喜欢抚琴,每每弹琴之时身上总会散发出异香,让人沉醉其中,不远醒来,据说沉睡最久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足足睡了三年,男人听完乐曲后一如往常的回家,冥冥之中仿佛听到有一种声音若有若无的在耳畔响起,愈来愈近的时候竟已沉睡,家人不以为然,只是以为男子过于疲惫,谁知这一睡竟有三日,任谁也叫不醒,后来送往医院,发现男子的身体机能都检测正常,但就是叫不醒,日后,终日只得靠吊葡萄糖维持生命迹象,三年后才醒来,恍若隔世。医院为了面子对外声称男子脑部存在异常,所以变成了植物人,至今仍无人解释清这其中缘由。
“下期有看点了,我还真想见识下那位喜欢抚琴的少女。”黎萍兴致勃勃的说。随即又问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声音可以让一个人沉睡三年不愿醒来?那是不是妖怪?看上去不像,还是说这个男人撞邪了?”
他漫不经心的斜视了一眼说:“幻境再美终是梦,珍惜眼前始为真,人一旦厌世到了一定的程度总会被一些东西牵引,形成逃避逆反的心理,从而宁愿活在幻境之中也不愿醒来。”
黎萍双目圆睁的指着电视说:“你说,她可以制造幻境,让人沉醉?”
“我说你这丫头,总是喜欢研究这些,好了,别看了,去练练字。”白心悟没有回答,擅自关了电视,他知道以黎萍的性格,她肯定会刨根问底的,究其根源,索性不再讨论,借故打发了她。
几日后,已经是腊八节,传统习俗已经被人们抛之脑后了,大街上并没有半点过节的氛围,人们一如既往的赶着上下班,为了生计奔走,一片车水马龙的嘈杂景象,白心悟带着她来到寺庙,将她安置在寺庙的寮房后,便离开了,方丈和白心悟还有众和尚纷纷聚集在念佛堂,准备祈福仪式。
等到香客落座后,黎萍偷偷的溜到一棵大树身后,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打探着佛堂里,看着白心悟正经八百的模样,自己也变得肃穆起来,仪式还未开始,自己就被其他香客挤到一旁,连人影也看不见,一个妇女看着黎萍哭笑不得,把身旁的位置让给了她,妇女说本来是给自己丈夫占的一个位置,但是丈夫临时有事,离开了,索性就成全了黎萍,她学着香客的动作,也跟着跪拜下来,繁琐的礼仪后,正式开始念经,对于虔诚的佛教徒来说,就算是人山人海,也会抽身挤进庙宇来祈福祷告。
看着前面庄严肃静的香客,大家都心有默契的不再喧闹,静下心来听着僧人们诵经念佛,黎萍缓缓的抬起头,刻意的望了一眼正在诵经的白心悟,俨然一副恭敬严肃的模样,脑海中闪现出自己与白心悟昔日渡劫的场景,岁月在变迁,可是他却未曾改变,不多时,香客们纷纷起身,方丈带领和尚们开始向香客施粥,每位香客走到方丈面前便会条件反射的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这是僧人们起早熬煮的腊八粥,还翻腾着热气呢,黎萍故意排在白心悟的那一列里,拘谨的学着香客们的礼仪,白心悟面露微笑的盛了一碗粥递给她,并小声附和了句“小心烫”。
她毕恭毕敬的端着腊八粥走到刚才让位置给她的妇女身边,妇女若有所思的坐在亭子里发愣,黎萍故意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拍了拍她,问道:“想什么呢?莫不是随着经文神游去了吧”
妇女立即回神冲着黎萍勉强的笑了笑说:“你这个小丫头,也信佛吗?”
黎萍把粥放在石桌上,从容的坐下来说道:“以前不是很信,不过现在信。”
“哦?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妇女喝了一口粥问。
“我跟朋友一起来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结束”黎萍垂头丧气的回应着。
妇女说相逢即是有缘,她名叫叶秋梅,是个全职太太,女儿刚上高一,起初,她也是不信佛的,后来家中发生了些变故,本想临时抱佛脚,那时想尽一切方法要化解灾难,本是无心插柳之事,现在却变成了一种信仰,正在两人聊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白心悟穿过人群朝凉亭走了过来,妇女见白心悟不过二十五六,可是看上去却处处透露出高深莫测的样子,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刚才随方丈在佛堂两侧念经之人?他换下了僧衣,穿着一身棕色的风衣,背着个布袋子,人群里看去有些扎眼。
白心悟见到叶秋梅眉头发黑却隐隐有丝白光飘散在眉宇深处,他对着秋梅行了个礼,说:“你要保持这颗佛心才好啊。”看似简单的几个字,却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能感觉到白心悟的话中有话,想寻个究竟的时候却被方丈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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