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夜大梦(1 / 2)
忍不住了,何知猎跪倒在地,脖颈上绽起青蛇般粗筋。
“你身上有我爸爸的味道。”
何知猎苦笑着明白了,鼻血滴在青石板上,居然不与雨水相混。
这种寒冷与错乱,全因“归冥府”已经悄然蔓延。
九十年前北疆禅师侞琅迦楼发宏愿,终身去究一个“无”,否则宁愿罗智不开再修一世比丘,哪知最后得出一个“我即实他皆虚,我即有他皆无”的独断,所以他要做至实至上天下皇帝,以证无虚世人,于是禅师纠信徒辽东立国,国号“高”,以已学创制奇术种于所率之军,唯有每月按时服下御赐丹药方可存活,旗号“冥府军”,佛皇帝又称“千里权君归冥府,万里高帝揽河山”,凭此药军百战百胜所向披靡,此术因而得名“归冥府”,然而冥府军与北魏十六万胡族铁骑一战而溃,二十万大军被围困在沟锁两山,再战无丹,只一月就因无药撑命而折损十之九,药臭弥天,北魏克禅高后袭承“归冥府”,魏庄武帝司马琮不用于军队,而是以此为基发展出根基遍布北方十六国的谍子组织--“鬼棋”,一介蛮子皇帝确实下了好大一盘棋,北棋连绵一甲子更加茁然,天下三国我独四顾,直叫春秋儒生都妄称棋手。
只不过这位横扫北方的君王肯定想不到,他用来纵横捭阖的神兵利器,有一天会用在他的曾孙身上。
“我杀了他”
何知猎颤抖着抹掉鼻血,想要站起身来却因寒冷无力再次跪下,溅起的雨水打湿了小女孩的衣角。
“不,不可能的!你身上的味道不是这样的,爸爸没在你身上留下怨恨的味道……”
徐师鸦将灯笼扔到地上,小手捏紧了拳头。
“哈哈哈哈,我杀了他,他却不恨我吗?真是个笨蛋。”
何知猎向前倒去,卧在雨水中,听见一队马蹄与车轮声越来越近。
“不许你讲我爸爸的坏话!不然……不然的话……”,小女孩已经到了极限,声音里都是哭腔。
“不然的话怎么样?是不是想杀了我?来!”何知猎翻身,肚皮朝上。
徐师鸦瘫在地上,低声呜咽。
“哭什么?真没出息,哭你爹就能回来了?小傻蛋,别哭,尤其是在你仇人面前!”
何知猎伸出手将五岁小女孩拉到怀里,抱住,翻身。
雨夜中,呆住的徐师鸦看见第一匹马嘶鸣着跃过头顶,将她的灯笼踩灭,接着它所拖曳的马车黑黝黝的车底掠过二人,然后一群人骑着马跑过,混乱中有一匹马踢飞了何知猎背上的盒子,徐师鸦睁大眼睛,几只马蹄踩着何知猎的后背踏过,可他双肘撑地,徐师鸦在其身下安然无恙。
马的嘶鸣逐渐远去,徐师鸦感觉脸上热热的,愣愣的伸手去摸,不是雨水,是血。
何知猎又咳出一口血,再支撑不住向着侧面倒去。
被马蹄踩裂的头函张开,一颗头颅从中滚出,脖颈立在石板上,似是要拿大地作身子。
徐师鸦枕在地上,身上盖着何知猎一条手臂,大手正好覆住她的脸,好像那只安抚自己入睡的手。
地面上再次传来震动,徐师鸦下意识坐起,脸色惨白。
“喂喂,快醒醒啊,那些骑马的又回来了!”
徐师鸦费力翻过何知猎,令其胸口向上,却猛然发现何知猎一直睁着双眼,泥水糊住的半边脸上那颗眸子平静而威严满满。
“小乌鸦不用着急,他啊,想走也走不动了。”
马车在二人面前停下,其后一整队骑兵整齐跟随止步,一点也没有刚才的混乱。
源千谷掀开帘子,在小童的搀扶下悠悠下车,修长的手不由分说拉起了不知所措的徐师鸦,擦着脂粉的狭长双眼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望着地上的何知猎。
“何小公子十年都撑住了,怎么,这短短几天就不行了?”,源千谷笑得过了头,虚弱的身子经受不住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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