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2 / 2)
“我齐战只喜念书,痴迷圣贤书三十年,却未曾想到百无一用是书生!先生,此后多年,爻儿就靠您关照一二了,未到成年切不可让他踏出小镇一步!战,在此拜过!”
八尺男儿,在此刻跪下,向着镇中长揖到地。
……
咚!
一声闷响在床下传来,片刻后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啊!!疼疼疼疼死了!”
一个少年在床底下发出杀猪般的长嚎,惹得床上的少女蹙眉不悦。她翻了个身,嘟哝着继续睡过去了。
少年哼哼了几声,揉着屁股站了起来。他看着妹妹睡觉的背影,目光里透露出柔和,扯了扯被子盖好,便坐在床沿发呆。
这已经是很多次他梦到这个故事了,每次都是以滚到床下摔着才会惊醒。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是不是当时那个婴儿,自己的父母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对自己不闻不问。
那个一声冷哼便可阻拦千军万马的圣人,那虚影一般的中年皇帝,那淡金色的从天铺下的道路……一切都是那么不切实际。
他笑笑,不再去想。
子夜凉凉,霜降的夜晚,凉意可不是一件单薄的衣服可以阻挡的。
他起身,穿了一件棉袍,跺跺脚,哈口气搓搓手掌。
暖了暖身子之后,他点燃了书桌台上的烛芯,看着书桌上的,还有书桌旁的地上的书籍,一卷一卷,大多整整齐齐堆叠着,还有数卷经书摊在桌上,一旁的毛笔洗好挂在一边,下面是叠好的一层层米浆宣纸,砚台里的墨也接近干涸了。
经史子集,国库书卷,传闻儒家规矩极大,书籍极多,自己这十年来寒窗苦读,虽有很好的先生指导,却也还是差得远哩。
可是有时候他又会有些迷茫,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书上所写的规矩念才是对的?为什么一定要“一日三省吾身”才被人称道?有时候不理解,却总是被先生,或是书中的黄金屋所打断。
圣贤说,经世治民,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必须得走科举考试一路,过了殿试,进士及第,方可是正统的入了仕途,从此便可以发挥所学,为国为民皆是汝。
于是他便不再多想,驱除这些所谓的不三不四的杂念,一心念书。
他是齐爻,他想考取功名。
世上本无是非对错,只是存乎一心,否则那么多诡辩之道,凭虚之理,岂是个个正确?其实心中念念所想,契而不舍久了,自然顺理成章。
齐爻开始磨墨。
看着天空渐渐泛白,他端起毛笔,嘴角上扬,畅然书写。
不多日快十六岁成年了,不知先生会有什么样的准备,父母又是否会回来呢。
……
此时此刻,却不在此处时空之地。
一棵繁茂的大树下,雾气氤氲,倘若仔细看看,又能发现好像有人在下棋。
“啪”一声脆响,一颗黑子精确的落在棋盘上。
说来也奇怪,棋盘之下并没有棋桌,棋盘旁边也没有棋坛,对弈二人笼罩在一团朦胧中,氤氲之下,使人分辨不清容貌如何。甚至就连棋盘,也看不真切。
然而更古怪的是,此方天地之间,竟然是一片空白,不见大地不见苍天,也没有其他颜色,棋盘和对弈二人便好像径直悬浮在不知名的空间,下着一盘莫名的棋局。
二指一凝,朦胧盘踞之中,一枚白子凭空出现在指尖。
古朴浩大的气息,恍如开世一般厚重,代表了上苍不可违背的旨意,随着这枚白子的落下,而轰然呈现在棋盘上。
到了真正落下之际,却又一切归于无,仿佛之前的浩然,不过是梦境一般无处可寻。
“新的一局,开始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苍老之中透露出一股无奈,不断地在这方古怪的天地之间传荡。
“还是注定困世无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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