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战鲜卑(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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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九章再战鲜卑(5)</p>

轰隆隆……</p>

虎贲军缓缓走在城中的驰道上,闻鼓而来的百姓们聚在路旁,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去。许多人眼含泪花,朝队伍中的亲人挥手告别。</p>

雁门关许多士卒的家人都逃到了原平城。他们上午聚集在路旁看到亲人安然归来的时候,曾经兴奋地哭喊跳跃,但仅仅过了几个时辰,他们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赶赴前线作战了。</p>

人群中传来了哭泣声,一个母亲紧紧地追随着队伍,高声哭喊着儿子的名字。那名士卒泪流满面,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轻轻地挥了挥手。城中的气氛显得肃穆而又悲凄。</p>

江粟是虎贲军第十二军的一员,此时他远远地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他们站在路边,互相搀扶着。母亲在无声地流泪,但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好象担心自己会突然消失了一样。弟弟去了荆州,至今渺无音讯,而自己又要再上前线,生死未卜。</p>

江粟望着老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妹妹,想起他们rì夜担忧的面容,心里一阵痛楚,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他恭恭敬敬地给父母躬身行了一礼,再也不忍看悲痛yù绝的母亲一眼,打马疾行而去。</p>

“哥哥……”听到年幼的妹妹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喊,江粟心神俱痛,泪水悄然落下。</p>

保家卫国,是他们的本份,他们不能贪生怕死,应该血染沙场,马革裹尸。</p>

…………</p>

十里亭,营帐林立,人声鼎沸,车马如云,数不清的民夫匆忙地跑来跑去,紧张地忙碌着。</p>

石泉打马迎上徐晃,惊讶地问道:“大人要上战场?”</p>

徐晃策马而行,也不停下,也不回答,只是笑着了头。</p>

“大人,今天的仗何时结束?食物何时送到栩隗岭?”</p>

“你听张大人的命令,我现在只是一个到前线杀敌的士卒。”徐晃挥挥马鞭,道,“医匠和药材都很充足吗?”</p>

“按照大人的命令,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石泉迟疑了一下,问道,“大人,民夫和伤兵都集中在这里,如果栩隗岭……”</p>

徐晃恍若未闻。</p>

“大人,我看,还是把伤兵运进城里医治较为妥当。”</p>

徐晃目视前方,淡淡地道:“我知道,你知道,这个战场上所有的将士都知道,此仗有进无退,即使败了,也要让鲜卑人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他看了石泉一眼,神sè坚定地道,“没有人可以退回原平城,没有。要么打败鲜卑人,要么死。”</p>

石泉拉马站住,望着徐晃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沉重若铅。徐晃如此匆匆急着赶去栩隗岭,还是因为没有十足的信心。</p>

石泉抬头望着天边火红的夕阳,仿佛看到了鲜血淋漓的战场,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深爱的妻子,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如醉如痴,心中竟然再无半丝惧念。</p>

…………</p>

黄昏,栩隗岭上激战正酣。</p>

鲜卑人进攻到拒马阵中段时,遭到了屯田兵顽强的抵抗。浮云遵从张白骑的命令,集中了拒马阵后段大约五千兵力展开了疯狂反扑,双方在大约一里长的攻击面上,象拉锯式的反复厮杀,谁都无法再进半步。</p>

由于屯田兵先期受损过大,虽然占据了拒马阵的便利,但已经无法击退鲜卑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惨烈肉搏之后,屯田兵的人数越来越少,逐渐被鲜卑人杀得步步后退了。</p>

浮云踉踉跄跄地滚到血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撤下来喘息了,他浑身都是血迹,根本分不出哪是汗水哪是血水。浮云趴在地上,闻着刺鼻的血腥空气,伸出舌头舔了舔黏乎乎的血土。他想喝水,他感觉自己的嘴里心里都已经干渴得冒火了,他狠狠地啃了一口混着血液的泥土,贪婪地咀嚼了两下。浮云手脚用力,艰难地爬起来,吐出了嘴里苦涩的血土。战场上的杀声突然象打雷一样冲进了他的耳中。听到了,他又能听到了。浮云用力抬起头,睁大一双呆滞的眼晴四下看看。</p>

“杀……”</p>

“杀……”</p>

“呜……呜……”</p>

战场上,喊杀声,号角声,连绵不绝。</p>

浮云的眼前到处都是奔跑的脚,血红的沾满了血液的脚,然后他看到了神情激愤的士卒,数不清的士卒,大家都在往前冲,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在往前冲。</p>

浮云看到一个士卒被一支厉啸的弩箭shè中,奔跑的身躯突然横空飞了起来;他看到一个什长被长矛洞穿了尸体,仰面倒下,鲜血从他的胸腔内象喷泉一样shè了出来;他看到掌旗兵被一把血糊糊的战刀砍断了双手,在地上痛苦地哀嚎惨叫,一个屯田兵士兵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然后提起他的脑袋冲了上去,又一刀砍死了那个鲜卑人,然后他一口气连剁十几刀,直到把那个鲜卑人剁成了碎块。几支长矛把这个疯子一样的屯田兵士兵钉死在了地上,临死他还死死地抱着那个掌旗兵的脑袋。</p>

浮云无力地笑笑,看到了天边的夕阳,红彤彤的云朵,突然那夕阳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那云彩变成了一条血河,浮云吓了一跳,用力眨眨眼晴,却猛然发现天地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地甚至连风声都没有。</p>

喊杀声,号角声,马蹄声,兵器的撞击声,在这一刻仿佛什么都没有了。</p>

浮云疑惑地摇摇脑袋,转头向前看去,死尸,堆得像山一样的死尸。无数人在浴血奋战,在杀戮着。</p>

砰……</p>

一个头颅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越过了堤坝,在漫天长箭当中旋转着,摇晃着,带起满天的血珠,掉落到了浮云的眼前。</p>

砰……</p>

头颅蹦跳着弹了几下,然后滚到了浮云的脚边。浮云迟疑了一下,伸手把它捧了起来。这是一个髡头脑袋,是鲜卑人的脑袋,满脸的大胡子,嘴巴大大地张开着,仿佛还在凄厉的惨叫。</p>

啊……</p>

凄厉的惨叫声由远而近,霎时清晰地传进了浮云的耳中,浮云大骇,忙不迭地丢掉了脑袋,捂起了耳朵。一个躯体重重地摔落在浮云身边,鲜血连着内脏倾泄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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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蓦地瞪大了眼睛,这是自己的一个亲兵,一个跟了自己多年的亲兵,他死了,被敌人一刀切开胸腹死了。浮云默默地看着,面无表情,既没有悲痛,也没有仇恨。那个髡头脑袋此刻就躺在自己亲兵的肠子里,张开的大嘴仿佛在吞噬着滚烫的鲜血。</p>

浮云缓缓爬起来,俯身从那个亲兵手上拿过战刀,轻轻地把他一双痛苦的眼睛阖上了,“兄弟,你走好。”</p>

浮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望着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突然举刀狂呼:“兄弟们,杀啊……”</p>

“大人,增派援兵,增派援兵。”度普大声叫道,“浮帅已经支持不住了,再不派援兵,我们的人就死光了。”</p>

张白骑神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背着手在木台上来回走动,一言不发。他就这样背着手,在木台上走了一下午,不知疲倦地走了一下午。</p>

“大人,我带中军的三十人下去支援一下,把鲜卑人打下去。”王当焦急地道,“现在鲜卑人的攻势很猛,现在拒马阵已经被鲜卑人拆掉了一半,如果再不把他们击退,到了半夜,这拒马阵就要被鲜卑人拆完了。”</p>

张白骑抬头看看战场,问道:“那里还有多少人?”</p>

“大概还有四千多人。”度普以为张白骑要派援兵了,急忙道,“此时增援,还能稳住半个拒马阵。”</p>

张白骑想了一下,挥手道:“命令各部,立即在高处亮火堆,连夜再战。”</p>

“大人……”黄庭怒声道,“士兵们不吃不喝,再打下去,就要死光了。”</p>

“我们不吃不喝,鲜卑人难道就吃就喝了?”张白骑冷笑道,“士兵们口袋里都有干粮,随便吃两口就可以再战,没有水,敌人的血难道不能喝?”</p>

“命令浮云,誓死血战,绝不后退。”</p>

“大人,这样打下去,屯田兵要死绝了。”</p>

张白骑突然惨然一笑,指着山下列成方阵的两万大军道:“你以为这一仗打完后,我们还有人吗?”</p>

王当和度普黯然不语。</p>

“把这一万人打完了,这两万人也就知道,此仗有进无退,有死无生。想要活命,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如此,才能有一线生机。”</p>

张白骑目光森冷,他指着大军后方大声道,“前面是凶残的鲜卑人,后面是滹沱河,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与其逃跑掉进河里淹死做个胆鬼,还不如为了大汉,为了大将军,轰轰烈烈地战死做个天立地的英雄。”</p>

“再战,战死为止。”张白骑猛然回首狂呼,“擂鼓,给兄弟们助威。”</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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