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变异（3）（2 / 2）

“三个月前不是棕sè的吗？”</p>

“不，你问这个干吗？”她咬了咬嘴唇，反问道。</p>

“没什么。”</p>

他们在那里呆々地坐着。</p>

“孩子们的眼睛，”他说，“也变黄了。”</p>

“有时发育中的孩子眼睛是会变sè的。”</p>

“也许咱们也是孩子，起码对火星而言。这个解释倒不错，”他不禁笑了起来，“我想，我要游泳去了。”</p>

他纵身跳进运河，让自己像尊金铸的塑像一样下沉，一直沉到河底，躺在一片绿sè的静穆之中。周围是水国的静谧、深沉与安宁。他感觉到平稳、缓慢的潜流正轻々地把他带走。</p>

如果我在这儿躺的时间足够长，他想，河水将对我下手，将啮食我周身的筋肉！直到那珊瑚般的白骨露出。最后，仅留下一副骷髅。这样水就可以在骷髅上大显神通，生出绿sè植物、深水植物、红sè和黄sè植物。变啊，变啊，缓慢地、深刻地、静々地变吧。火星上的一切不正是如此吗？</p>

他看到苍穹自天而落。太阳凭着大气、时间和空间造就了火星人。</p>

上方有一条宽阔的河，他想：是一条火星河，我们全都像小龙虾一样躺卧在幽深的河底，躺卧在我们那卵石堆成的屋子和用沉重的巨砾砌就的房间里，流水冲走了我们固有的肌体，拉长我们的骨骼……</p>

他使自己在柔和的光线中浮起。</p>

丹坐在河岸上，神情严肃地打量着父亲。</p>

“尤塔，”他叫道。</p>

“什么？”父亲不解地问道。</p>

孩子笑了笑说：“你知道，尤塔是火星语的父亲。”</p>

“你打哪儿学的？”</p>

“我也不知道，随便在哪儿都能学到的，尤塔。”</p>

“你叫我有什么事吗？”</p>

孩子迟疑了片刻，说道：“我——我想把名字改一下。”</p>

“改名字？”</p>

“是的。”</p>

这时母亲也游了过来，插嘴说：“你叫丹有什么不好？”</p>

丹有点不安。“前两天你叫丹、丹、丹的，我心里说，这不是我的名字，我已经有新名字了。”</p>

比特林先生扶着河岸，觉得浑身发冷，心跳减缓。“你的新名字叫什么？”</p>

“林农。这不是个好名字吗？我可以用吗？请告诉我，可以吗？”</p>

比特林先生用手摸着脑袋。他的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他单独施工的那支荒唐的火箭上去，连他的家人在内，谁都不愿插手，一天到晚总是他一个人。</p>

他听见妻子在说：“怎么不能用？”</p>

他也听到自己在说：“可以，你可以用。”</p>

“好哇！”孩子惊喜地叫道，“我叫林农了，我叫林农了！”</p>

他手舞足蹈地嚷着，踏着草地跑去了。</p>

比特林先生瞥了妻子一眼：“我们为什么答应了呢？”</p>

“我也不知道，”她说，“这名字听起来似乎还不错。”</p>

他们走进了深山，漫步在铺着石砖的小道上，路边的喷泉在静々地喷涌。整个夏天，这些山间小径都覆盖着一层薄膜似的冷水。他们就像是在河湾里涉水似的，踩着水行进，激起阵々的水花，这天他们的光脚都泡得冰凉。</p>

他们走到一所火星人遗弃的别墅跟前，这别墅坐落在一个山头上，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山谷的全景。里面是蓝sè大理石的大厅，巨幅的壁画，还有一个游泳池。在这炎热的夏季，这处所颇使人心旷神怡。看来火星人并不喜欢大城市。</p>

“我们要能搬到这儿来避暑该有多好，”比特林太太说。</p>

“走吧，”他说，“回城去吧，火箭的活儿还等着我呢。”</p>

可那天晚上他干活儿的时候，不由得又想起那所幽静的蓝sè大理石的别墅。随着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火箭似乎不如以前那么重要了。</p>

在后来的那些天，他对火箭的兴趣rì渐淡薄，往rì的热情已烟消云散，虽然他每想起就这样半途而废总觉得惶恐不安，可是怎奈这熬人的酷热，这异样的空气，这可怜的设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