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国遗孤(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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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艾索贝尔并不是为着金钱和名誉结婚的。尽管她xìng格爽朗,却极为浪漫,又很容易冲动,是艾什顿的生话方式打动了她,她真把他的生活当成了骑士传奇故事的一个缩影:悠然自得的游牧式生活,安营扎帐,四处游走,发掘考察奇异的场所和被人忘却的王国遗址,在帆篷下安睡,在露天中入眠,将现代世界的习俗和戒律一发赶出脑际,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神往呢?还有一种似乎更迫切的考虑:她需要逃避无可忍耐的困境。</p>

她贸然来到印度后立刻意识到,哥々根本不欢迎她——他不但对将要亲手抚养妹々的前景惊恐无措,甚至连个栖身之处也无能为她提供,这使她失望到了极点。当时,先导队几乎天々在与边境的部落交战,在马尔丹营地很少有平静的生活,因此,威廉和他的团队对艾索贝尔的到来都感到很狼狈。他们商量一番,决定临时将她安排到白沙瓦的一位上校及其夫人彭伯锡的房子里住下。但结果很不理想。</p>

彭伯锡夫妇心地不坏,就是呆板得叫人难以忍受,他们甚至毫无掩饰地表示,他们反对艾什顿小姐在只身无伴的情况下来东方旅行,而且尽力用忠告和儆戒来帮她矫正刚到时在人们心目中留下的恶感。不久,艾索贝尔发觉,他们是指望她依照愚蠢的礼仪自处。不允许做这,不应当做那……清规戒律简直多如牛毛。</p>

彭伯锡夫妇虽在印度生活了大半辈子,但伊迪丝?彭伯锡对这个国家并无兴趣,她视这里的人民为未开化的野蛮人,若耐心严格地将他们调教调教,倒也可以训练成体面的奴仆。但她认为,与任何阶层的印度人建立真正的思想交流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既不理解,也不赞赏艾索贝尔的热切愿望——不是要游逛集市和土城,就是想去外面骑马兜风,或南入印度河和喀布尔河南部的辽阔乡野,或北上开伯尔高原的荒山。</p>

“没有什么可瞧的东西,”彭伯锡夫人道,“再说,部落民都是杀人成xìng的生番——丝毫信不过的。”她丈夫也完全赞成这种观点,所以,寄居在此家檐下的八个月,对于可怜的艾索贝尔来说,简直等于八年。</p>

她在这里交不上朋友,因为,倒霉得很,驻地的妇人们在茶桌旁谈论她时都说她是个“浪荡女”,还说她是为诱拐丈夫才来印度的。这种舆论被多次重复之后,营地的单身汉们普遍都信以为真了,他们原本会对她的容貌、潇洒举止和乘马的雅姿赞叹和欣赏的,现在也都避开了她,谁也不想受骗上当,充当了这位猎取丈夫的女人的牺牲品。由此不难想象,待到佩勒姆-马丁教授在营地露面时,艾索贝尔对白沙瓦早已深感厌腻。随同教授的有他的故友兼旅伴西尔德?巴哈都尔?阿克巴?汗,有一帮衣着斑杂的仆人和随行的商贩,还有四只落锁的“压容担”(驴驮的大皮箱——原注;印地语yakdan的音义讹译——译注),内藏植扬标本,一部研究梵文起源的论文手稿,和一份用密语写成的详尽报告,记录着东印度公司统辖范围内发生的各式各样的官场、半官场和非官场事件……</p>

希拉里?佩勒姆-马丁与艾索贝尔内心崇敬的父亲艾什顿先生异常相象,他们都是那样和蔼可亲,都有一股古怪的绅士派头。大概就是这种原因,她迅即对这位教授发生了兴趣,并感觉到待在他的身旁就像有了安全、快乐、舒适的保证。他的生活方式,他对印度和印度人民的浓厚兴趣,他的灰白头发的跛脚朋友阿克巴?汗,还有他对彭伯锡夫妇那号人信奉的教条所表露的不屑一顾的态度——总之,他的一切都令艾索贝尔心领神往。说怪也不怪,他变成了她的避难和求安之地,她呢,基本设有考虑到未来的危险,便轻盈地登上了姻缘之船,如她在蒂尔伯里(英国西南部港城——译注)踏上“S.S.戈登?卡斯尔”号要远航印度时那样激动。而这一次,她的希望没有落空。</p>

说真的,希拉里对待她不像对待妻子,倒像对待自己娇宠的女儿,可这样反使她感到舒适和习惯,并为她以后两年命运注定要过无准备的野营生活创造了愉快、安稳、长久的心理条件。加之,她是首次坠入情网,也就没有尺度来衡量她这位暖昧、随和、不拘习俗的丈夫所给予她的爱是否够味儿。于是,她像任何一个享有了爱的权利的人一样,彻底的心满意足了。希拉里允许她跨开腿骑在马上,两人一道在印度快々活々地周游了两年,他们考察过喜马拉雅高原,追踪过阿克巴皇帝(1542—1605,印度斯坦皇帝,十四岁开始执政—译注)的克什米尔之路,过冬时又返回平原地区,一头扎进遗弃的城郭中那些宫殿和古墓的废墟。在这两年的绝大部分时间里,艾索贝尔没有跟一个女伴,但她并不为此感到缺憾。她总有书读,希拉里总有植物标本让她压平和分类,这种活计完全占据了她晚间的时光,而她丈夫和阿克巴?汗则在一旁下棋,或者激烈地争论有关政治、宗教、命运和种族的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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