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收 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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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叶遍地,树歪泥起的山林中。

目光暂且从匕首身上挪开,须贺望向祁山,认真思忖一番黑衣女子所说的话,权衡利弊,辩明得失,最终沉声与他解释:

“其实我们算不得死仇,你阿弟死有余辜,我杀他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冤有头债有主,祁山,哪怕时间回到过去,只要祁怀远杀我亲人,我一样会选择杀了他,有你没你,都一样。”

须贺所说的,乃是他心中的道理,他与祁怀远是死仇,但与祁山却不是,若非祁怀远心存恶念,好色如命,又残忍无比,害死了石花村二十几户人家,须贺也不会杀他。

哪怕祁山要为祁怀远复仇,须贺亦站在道理这边。

可八荒界,从来都不是个讲理的地方。

祁山强压识海中的心魔扰乱,默然沉思,却终究没有绕过弯来,他似乎也只认一个事实,那便是须贺杀了他阿弟,那他作为兄长,自然要为阿弟报仇,无论谁错谁对。

但此刻,须贺知晓祁山想法,也没有任何惧怕退缩的念头。

因为,该怕的,是祁山。

“既然如此,那我便杀了你,也算做件善事,从此你跟你阿弟黄泉路上作伴,不寂寞。”

说罢,须贺便要拔剑斩杀祁山,后者一惊,忙叫停须贺动作。

“这位朋友,事情不必做的那么绝,只要你放我离去,我可以道心起誓,不再追究你杀我阿弟的责任,如何?”

须贺没有回话,反倒问起识海中的黑衣女子,后者似一眼看穿祁山想法,冷笑道:“此人心计颇深,道心起誓虽然约束甚远,违逆代价极重,但只要其在结晶期垒足根底,凭借其天赋,以紫凝丹成就金丹,便可通过渡紫霄天雷劫改换天命,道心誓言亦可随之留存或覆灭。”

祁山神色异常古怪,先前态度,全因识海心魔威胁于他,并以金丹境雷劫改换天命为解,借机换取从须贺手里活命的机会,但他并不知道,黑衣女子早已洞察。

“前辈的意思是,祁山要是能活下去,他便会在成就金丹后杀了我?”须贺若有所思,道。

“不错,但可惜,只要心魔存在,此人便永远迈不出筑基境,更别谈结晶和金丹了。”

古往今来,多少修士面对心魔,都是慎之又慎,唯恐心魔扰乱自身一丝一毫。可这祁山,不知是自负在心或是懵懂无知,竟让心魔肆意生长,反倒让它喧宾夺主,连苦修境界也做了嫁衣。

只要心魔不斩,祁山便会白白消磨自身寿元,心魔汲取其修为,借机凝丹突破。而像心魔这等魂邪之灵,一旦晋入金丹境,便可游离人间,祸乱一方,若让其再进一步,便能炼形化人,为后天魔灵,再往后,元婴期的魔灵,可蜕化成魔元之身,于化神期成就化外元魔……

而祁山,在心魔成就金丹境时,便会彻底沦为其养分,心神如缸,被它肆意填塞恶念,皮囊成躯壳,供它玩弄。

将黑衣女子传达的信息尽数消化后,须贺微怔回神,眼下他并不惧怕祁山的反扑,而是担忧其任由心魔活动,始终是个祸患。心魔一旦出世,以永宁洲现今底蕴,难以抵挡。

须贺似是想到什么,拧在一起的眉头悄然舒展,他神色平静,道:“你不杀我了?”

祁山神色一敛,板住脸庞,未敢嗤笑出声,道:“如今我受创不轻,加之你背后大能实力可怖,杀你已是空谈。”

在心魔回归识海之后,他便从其口中知晓须贺身上有一股来自陌生强者的力量护持,先前他负伤,也是由这股力量所致,不然只凭须贺炼气中境的实力,恐怕连近他周身都是难事。

“所以,你为了活命,甘心要向我低头,连祁怀远的仇也不报了?”

须贺轻笑。

祁山脸色忽地阴沉下来。

好个狗仗人势的毛头小子,居然趁此落难之际嘲讽他一番。

他并未因此出言回击须贺,只是冷哼偏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情形,由不得他乱来。

谁知须贺话锋一转,续言:“所谓道途,比之亲生弟弟,自然还是血亲重要些,对吧?”

祁山听着不明所以。

“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完成某些事情。”

须贺仰首感慨,祁山垂首默然,似在回忆着什么。

“你活不到能杀我的时候,心魔难困,筑基初境的你尚还能制约结晶期心魔,可你久未进境,全然是被这心魔掠取修为,若被它晋入金丹境,恐怕你将彻底沦为其阶下囚,甚至是玩物……那时的你,还是你吗?”

祁山将须贺的话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沉默中,他的身躯轻颤,那是恐惧的颤抖,他仰起头,难以置信地说:“你怎会知晓这些?!”

隐居山林的三十六年,每当面对心魔,祁山总有一种不屑之意,认定自己天赋卓绝,在心境一道上必然不惧任何挑战,哪怕魔根种下,他亦有信心斩掉。

可事实是,自心魔种子诞生起,他的心神便在无形中被心魔影响,他的一些行为举止,以及性格,都在以一种潜移默化的过程中被改变,直到他忽然醒悟时,他心中的魔,已经成长到让他平视甚至仰视的存在了。

修为未曾进境,他早已洞察发现,但面对心魔的行动,他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阻止,因为,他已经被心魔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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