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章 大礼(1 / 2)
老车抬头一看,果然是李家兴,顿时兴奋了起来,就说:“伟大的解放军,联络员大人,这是你爱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呢。”又对谷锦绣热情地说:“你就是谷锦绣同志、谷大医生!怪不得我每一次见到许爱芬,她就不绝口地称赞您。快请坐。”
“我看有人是想把军队也搞乱。”老车说。
在马路上,一会儿是游街的队伍来了:有的是小学生拉着老师在游街,老师头上戴着高帽子,手里拿着簸箕、面盆,走着、敲着。有时是造反派架着不知是什么人,作着喷气式姿势在街上边走边游斗。忽然,又是打着红旗的什么造反派的队伍,在马路中间走着,喊起了口号:“革命无罪,造反有理!”一会儿,这队伍又突然跑了起来,弄得满条马路上尘土飞扬。
“景点还是不少,但是比较有点特色的是前面这座有五个亭子的桥,你看这座桥是桥和亭结合在一起的。桥的主体是三孔拱形石桥,桥身的两侧又各建两个四方形的桥墩。在主桥上造了一个有四根柱子撑起来的四方形的亭子。另外两侧四个四方形的桥墩上,也各建一个同样的四方形的亭子,这就使这座桥上有了五个同样的亭子。这中间的一个亭子略高于四周的四个,站在远一点的地方这五个亭子看上去真是错落有致。走,我们到桥面上去。”
“发展下去会怎样?乱到哪天是个头。”陈慧叹了口气说。
家兴一想几天前王有德来过,现在这些人肯定和姓王的有关,可能还与这报纸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就说:“我今天肯定不会马上跟你们一起走的。”
家兴本来是要回到原单位的。这时,“四清”运动开始了,家兴等一批军队干部被抽出来,到江苏扬州参加地方“四清”运动。家兴在扬州社教工作团办公室当联络员,跟着部队参加地方“四清”运动的首长,有时蹲点、有时跑面。这场“四清”运动一开始搞得轰轰烈烈,但到了1966年下半年,**来了,“四清”就逐渐没有了声音。
家兴说:“去国庆路、东方红路,在文昌阁停一停。”
还是那个人说;“不行,你现在必须马上跟我们走。”
那个人还想说什么,可另外一个家伙就说:“跟他蘑菇什么,拉着他走就是了!”说着就动手要架着家兴走。
“事情是这样的,我很早就知道了你来扬州支左,一直没有机会同你见面。今天我一来是拜望老同学,同时有人托我来跟你开个后门。”
家兴又对三轮车夫说:“同志,走吧,到国庆路。”
这三个大学每天一早的第一课,是批斗本校的领导、教授、老师、工作人员。一大排被批斗的对像,站在操场上毛主席像前面,胸前挂着牌子,低着头、弯着腰,集体向毛主席请罪。这些人到底犯了些什么罪,可能谁也说不清、道不明。一连一、二十天,天天如此。后来可能是时间长了,组织者也没有了兴趣,就逐渐不了了之。
家兴一想这几个人是来者不善,看样子是想来绑架他的!现在这里的人都已经下班,就是到了马路上也行人稀少,真的跟他们走肯定要吃亏,怎么办?他想往军管会摇个电话,可他们不给他摇,而且看样子真的要动手了。
此时,这瘦西湖里卖门票和收门票的工作人员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大门敞开着人们可以自由出入。一队队的中学生穿着黄军装,戴着红卫兵的袖章,高举着什么、什么战斗队的大红旗,唱着革命歌曲,喊着革命口号,有的在大街上走着、奔着,有的在这瘦西湖里自由自在的进进出出。
“我是特意来拜望你的,许久没有见面了。你和你爱人谷医生都好吧,君兰他们也好吧。”
“锦绣,您怎么来了?”
“我们是来扬州走亲戚的。”家兴随口答道。
此人就说:“现在就走,到哪个司令部、谈什么事情,跟我们到了那里自然一切就明白了。”
第五十八回有德造反方向辨不清家兴支左越来越糊涂
家兴看看王有德,笑了起来,说:“你这是忠告也好,威胁也罢,我既然进了这报社的门,造反派有什么招数,一切请便!”
这王有德说的事情是非常特别,原来是造反派叫他来做说客,请李家兴承认这新扬州日报是党报。
“王有德啊!请坐,有什么要事?说吧。”
家兴说着,就拉着锦绣走上了五亭桥,说:“锦绣,在这桥面上的五个亭子是串连在一起,可以从这座亭子走到另外几座亭子。这瘦西湖面积不大,在这桥上的亭子里向四外看去,整个瘦西湖可以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隔了几天,是个星期六下午,已到下班时间。报社里的造反派全部走了,家兴也准备下班离开办公室。还没走出门,就被守侯在办公室门口的三个人拦住了。
家兴又问:“什么时间、去哪个司令部、谈什么事情?”
“这里据说要比上海慢一拍,现在是刚刚热闹起来。”
两人说着,没走多少时间就到了陈慧家,两人一进门,陈慧一见锦绣楞了一下,问家兴,说:“这位是------”
家兴问:“你们想干什么?”
“你常来,自己要当心点!”锦绣倒像大人关照孩子似的。
部队章政委接着就说:“困难是有的,这些造反派的头头,里面什么样的人物都有,当然绝大多数是好的。有些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错误,但经过教育一定会认识错误,改正错误的。主要是多做细致、耐心的思想教育工作。你的任务是“和稀泥”,要掺点水,把两派“和”起来,不加水干的怎么和得起来。还有一点,就是要善于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这谁知道,只好走一路看一路了。我现在比较自由,身后没有兵,上面也没有什么人管着我,想出去就出去走走,要不然就在房间里睡上一觉,比较逍遥。”
家兴、锦绣两人正在观看一份署名“斗士”的大字报,忽然有几个人来到墙边,动作非常熟练,涮、涮、涮地,三下五除二,把人们正在看的大字报给覆盖掉了,贴上了他们自己的大字报。
家兴指着前面介绍说:“这里是扬州的中心地段,东方红路,原来叫江都路,现在赶时髦,改叫东方红路。”
“他呀------现在这个年头,真是多事之秋。”陈慧正说着,车佳明回来了。
“是躲避被批斗。”家兴说。
“原来是走亲戚的。”三轮车夫也就没多说什么,就蹬起车子,不一会儿到了国庆路、东方红路的十字路口。
“我手里现在由中共中央,国务院,**等直接以中央名义、亲自批发的文件,有的还是毛主席圈阅同意的。从1967年1月日解放军支左的决定,到3月19日停止全国大串连的通知。短短的两个月不到,就连续下发了26份文件。而且这些文件是用命令、决定、规定、通知的形式下达的。我翻了翻,把它连起来看了看,其主要内容:一是在全国党政几乎处于瘫痪的情况下,把解放军拿了出来。这意味着什么?是想要稳住大局;二是接着要求工农业要搞好生产;三是要学生回学校去搞斗批改;四是还要节约闹革命;五是不准搞打砸抢、搞武斗。特别是不许把矛头指向解放军!”
“这样吧,陈慧老师就住在扬州,下午我们先去瘦西湖玩玩,然后一起到大街上转转,晚上到陈慧老师家里吃晚饭。”
1963年毛主席发出“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号召,军队、地方都大张旗鼓地开展学习雷锋运动。文娱演出队也积极配合宣传,家兴和演出队的干部、战士,每到一处演出,就挤出时间到学校、工厂、机关作报告,宣传雷锋精神,好多同志都得到了小学生们送给的大把、大把的红领巾。
“我怎么知道是谁来了!”老车低着头,放下手里的小黑板和一顶纸糊的高帽子,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接着,家兴到当地军队支左办公室报了到,给他的任务还是在办公室当联络员。这次,家兴没有打电报,而是给妈妈和锦绣认认真真地各自写了封长信。可锦绣接到信没有给家兴写回信,却是自己一个人来到了扬州。
在这里看大字报人说:“同志,你慢一点贴上去,这上面的内容我还没有看完呢!”
后来,冲劲比较大的那所大学,在学生造反队的头头之中,开始传出了军宣队是贯彻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消息,想把斗争矛头指向军宣队。家兴作了比较深入的了解后,回来就向部队首长反映、建议:军宣队立即撤出。此时正好上级也来了命令,部队首长就指示、通知三个军宣队都立即撤出。
“我现在的任务是到街上或者到各个单位走走、看看。我有时穿军服,有时穿便衣。”
“你的意思说我们都是好人一类的。”老车想了一会儿说。
有一天,家兴在报社自己军代表的办公室里看文件,忽然有人闯了进来。家兴抬头一看,好像有些认识,但是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何人。
家兴细细一看,这人好像有些面熟。家兴还没来得及接口,这来人马上报上了自己的姓名王有德!家兴一想,此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来肯定有什么事情,必须认真、小心地对待,不能掉以轻心。
“说得不错,是有人想这样做。但他们的目的是不会得逞的。我虽然当兵时间不长,但我认为,我们这支毛主席教育出来的人民军队,是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经过几十年同国内外强大的敌人进行的坚苦卓绝、前赴后继、浴血奋战中锤炼出来的!比如在朝鲜的两年战斗中,在美国人的飞机、大炮、坦克面前,中国人民志愿军,实际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每个干部、战士,都勇往直前、视死如归!这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因此,这支军队是一座摧不垮、打不烂的钢铁长城。”
可这人先开了口非常热情地说:“我的老同学、老战友,怎么不认识我了。”
接着,家兴所在的部队进行大整编,开到安徽农场,发扬战天斗地南泥湾精神,大搞农业生产,为国家克服暂时困难作新的贡献。
“不下,就在车上看看。”然后对锦绣说:“这里就叫文昌阁,历史也很悠久,大概有五百多年。现在大家叫它造反楼。这儿造反的两派,不论哪一派,只要是大一点集会、辩论等活动,都到这里来进行,所以这里经常非常热闹。”
后来了解到,是有几个大头头,其中有一个化名叫“斗士”的,躲在后面出谋划策。
家兴想,如果他们真要动手,马上就进行正当自卫!他再想,自己虽然有武器在身,但现在不是使用手枪的时间。幸好自己擒拿格斗动作训练得并不差,套路比较熟练,且身手不凡,真动手绝对不会输给这三个人,于是就非常果断地说:“要我现在就跟你们走,休想!”
家兴正想回部队后接着回上海休假,但上级又来了通知,几个参加地方“四清”运动工作队的军队干部,包括家兴在内就地留下,参加军队对地方的支左工作。
“我看毛主席、党中央对**是想刹刹车了,但有些人却不想这样做。这些文件现在中央刚发出,还没有传达下来,但满街的大字报就已经登出来了,搞得军队领导很被动。有些人嘴上说,毛主席的最高指示、中央文件精神坚决执行,但碰到具体问题就各取所需,任意曲解原意;继续我行我素,根本不听招呼。他们是阳一套、阴一套;明一套、暗一套;说一套、作一套;台上握手、台下踢脚。真是好话说尽,坏事做绝!他们是想趁机把局面搞得越乱越好。”
到了十月份,当地军队支左办公室的胡司令又把家兴叫了去。这位军队的领导是个老革命,红军长征时他就当重机关枪连的连长。个子不高、可很胖,肚子挺得大大的,一口湖南口音,说起话来总是慢悠悠、笑嘻嘻的。见到家兴就说:“小李,现在根据上级指示,要地方造反派的两派实现“大联合”、“三结合”。决定派你去举办一个实现大联合,三结合的头头***,两派一共有三百多个人参加。这个***准备办三个月左右时间,具体问题,办公室领导会向你交代的。有没有困难?”
锦绣第一次见到这位教育界的领导,见他说话确实很风趣。她说话也就没有了拘束,随口就问:“车老师,你怎么小黑板、高帽子随身带着?”
说起批斗老师、教授,家兴想起了前一段时间的事情。原来他在支左办公室时经常跑三个大学。这三个大学,其中一个冲劲比较大,一个比较保守,还有一个属于中间。这些大学开始时还比较安宁,后来外地的学生来搞革命串连,学校里就都闹开了、沸腾了。这时,出来了“黄字兵”、“黑字兵”。没过多久,黑字兵被压了下去。后来,军队按照上级的命令,抽调了在当地驻军的一部分干部、战士,组织了三个“解放军**思想宣传队”,这三个宣传队分别进驻这三个大学,每个队有三、四十位军人。家兴的职务就变成这三个大学宣传队的联络员。他自行车一辆,每天到这三个大学转上一、二圈,向军宣队的队长,队员们了解情况。
“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些,还仅是些表面现象,到底会怎样发展,我还看不明白,要慢慢地走着、看着。我是想弄明白,但是实际做起来就糊涂,有时是越弄越糊涂!”家兴最后谈了自己的想法和看法。
可这里大字报贴的、覆盖的、看的人们,来来去去,里里外外,一层又一层;不一会就争起来、吵起来,有时竟动起了手。
王有德很没趣地走了。
“我看也是这样。我到了扬州看看要比上海乱多了,可上海已经比以前要平静了许多。”
“我真替你担心,在上海有些军队干部到地方单位做工作队,后来想撤都撤不出来,被揪住不放,不彻底检查就不准走。你这联络员要当多少时间?”锦绣还是比较担心家兴现在的工作。
“家兴,瘦西湖里面有些什么好的景点?”
一个喉咙有些沙哑的人就说:“我们是来请你到我们造反司令部去的。”
那个中间态度的学校里学生造反队的头头,对军宣队撤出抱无所谓的态度;一个比较保守的大学里,学生造反队头头表示热烈欢送。而冲劲比较大的大学里,学生造反派头头就明显不同,当面表示欢送,实际准备要揪住不让走,并放风说要军宣队说说明白才可放行。幸亏家兴和军宣队的队长早作准备,撤出时没有走大门,而是从后门撤走掉了。
家兴一看这些来人有些不三不四的样子,苗头不对,哪能就这样随便跟他们走,就说:“现在时间也晚了,你们留个地址,明天我自己一定会去的。”
家兴一想,这两派造反派的三百来个头头集合在一起学习,统一思想,任务看来非常艰巨。同时,这些人身上的故事肯定很多、也非常精彩,也是自己长见识,学习锻炼自己的好机会。自己应该有这个能力办好这件事情。于是家兴很有把握、而且很干脆地说:“我服从领导的决定,没有什么困难,坚决完成任务。”
“这桥叫什么名字?”
“锦绣,这事情让我来说。**一开始,叫我们做造反头头,我俩当然不干,接着帽子就给扣上来了。什么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啦,反动学术权威啦,死不悔改的走资派等等。后来看看这些帽子都戴不上,就说老车是走资派的黑后台。凡是要斗哪一个学校的领导、教授,老车必须陪斗,而且要随叫随到。这顶高帽子和黑板就叫他自己带着------”陈慧就把这“导具自带”说了个明白。
锦绣走后,家兴又被派到了当地的报社执行军管任务。没想到这个军代表的差事可不轻松。
但那些来覆盖大字报的人,根本不理不睬,把自己的大字报贴好后就走了,到别地方又去完成他们贴大字报的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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