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患难见真情遇知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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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林外奔来十数匹战马,自然的分成两伙。头前是逃亡者,只剩下三个成员。后方却有十几骑,或弯弓搭箭,或手握弯刀,对前头的几个人穷追猛打,誓要斩草除根!

我的妈呀!见到全是手持利刃的汉子,李毅差一点喊出声来!他下意识的掩住嘴,将头低得更深了。

头前的三个汉子,各个肩宽体壮,一看便知功夫非凡。特别是拖后的那名八尺大汉,其眉横一字,目如朗星,挺鼻方嘴,看上去英武神骏,豪气冲天!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具有非凡的气度,和过人的胆识!

“吃我一箭!”年轻汉子操着一口流利的鲜卑语,只听弓弦“吧嗒!”一响,随着“哧!”的一声,劲矢划破苍穹,如流星赶月一般,飞过两军之间的空当,穿入了当头者的喉咙。“呃!”中箭者只含含糊糊的叫了半声,便眼睛一翻,栽倒于马下,身归纳世去了!

附近的几名追击者,见强敌神箭无敌,不禁心中一寒,追击的速度便缓了下来。

“追上去,乱箭齐发,不要留活口!”一名年过三旬的汉子,将手中弯刀举过头顶,用鲜卑语大声呼喊。

双方都是鲜卑人,这明显是耗子扛枪——窝里斗。只是李毅半句话都听不懂,他分不清敌我,辨不出好歹,一动也不敢动,老老实实蜷缩在草丛之中。

头前的三名汉子,从李毅身旁跑过,后面的追兵,得了那名三旬汉子的命令,数人张弓搭箭,飞蝗劲矢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自李毅头顶飞过。李毅平声静气,涨红着脸,盼望这两伙杀人魔王,早一点消失踪迹!

“啊!”逃亡者中一名汉子,后背和右腿连中了两箭,一声惨叫跌落马下。但两处都非致命伤,他落地后,挣扎着向马匹爬去。

同伴射箭缓了一缓,三旬汉子已经奔马如飞,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见中箭之人仍在挣扎,他俯身挥刀,寒气闪过红光迸现,那伤者顷刻间身首异处!三旬汉子直起身来,望着前方大笑道:“前方没有路,素利他昏了头,自寻一条死路,咱们今日就成全他!”

此人名叫纥骨,是追击者的头目,他是军中小帅,其顶头上司为东部鲜卑大帅槐头。因此,作为小帅的纥骨,在军中地位也是说一不二的。

逃亡者中,被唤作素利的,比纥骨还要高出一级,是东部鲜卑四大帅之一。因其年龄最轻,又有些韬略,深得鲜卑首领檀石槐的赏识。

九十年前,大汉联络鲜卑、南匈奴,对北匈奴展开了干脆彻底的打击,将其驱逐出塞北大漠。自此鲜卑人便独具草原,成为北方游牧民族的霸主。

不过鲜卑人的首次崛起,其功劳要记到檀石槐的头上,是他的雄才大略,将四分五裂,各自为战的鲜卑族,统一成铁板一块。

统一后的鲜卑部落,在首领檀石槐的统帅下,各部勇士南征北战,东征西讨,囊括了内外蒙古,其疆域之大,可抵半个汉境。

但连年的征战,使得这位杰出英雄伤痕累累,缺医少药的恶劣条件,又进一步将檀石槐那千疮百孔的身体推向深渊,这位步入壮年的汉子,已尽显老态,常年卧病于榻上,不复当年之勇了!

老虎打盹,但余威仍在,檀石槐还能靠自己的威望,掌控住大局。但这个雄韬伟略的大英雄,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而儿子和连又不成器,终有一日会大权旁落的。檀石槐筹划良久,终于想出了一条妙策,他将东、中、西三部进一步细化,鲜卑部落一分为十,力量分散有利于加强控制,也为儿子打下一个较为稳定的基础。

而外敌不强,最大的隐患汉朝廷逐渐走向没落,这也是檀石槐痛下决心,敢于削弱鲜卑力量的重要原因。

东部鲜卑距离弹汗山最远,在哪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控制边陲更加不易,因此被一分为四,其中还安插了亲侄子槐头。

最为首领的从子,槐头当然不可小觑,他的牧场是最好的,马匹部众也是最多最为优秀的。

各种优厚的待遇,又加上特殊的身份,令槐头的野心迅速膨胀。山高皇帝远,与弹汗山相见数千里,搞一点小动作,叔父也难于探知,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往来一次需数月之功,就叔父那身子骨,走上一遭就算不搭上老命,也要扒上一层皮!

槐头有恃无恐,他频频出击,对其余三势力摩擦不断。开始时几位大帅并无防备,被槐头连连得手,他尝到了甜头,从此便更加的嚣张。而檀石槐的身体每况愈下,又进一步助长了侄子的气焰。

屡遭骚扰和攻击,几个兄弟势力忍无可忍,或奋起抵抗,或实施反击。素利年轻却富有才干,有着檀石槐第二的美名,他联合其余两部,狠狠的教训了槐头一次。

但对首领的忌惮,让这个年轻人不得不留有余地,这也使槐头逃过一劫。但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并未从中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将冲突扩大化,并分化瓦解脆弱的联盟。从此东部草原再无宁日,提前上演了精彩的小四国演义。

槐头老奸巨猾,而素利年青才俊,两人忽视对方为死敌,之间的关系日益恶化。尤其是槐头,他严令手下,抓住一切机会,除去素利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而这次两方发生的冲突,一般缘起宿仇,另一半则是李毅惹的祸。烧烤巨兽烈焰升腾,滚滚浓烟直冲霄汉。素利远远窥到此景,便带着亲随赶往生火点。

纥骨也带领人马在附近游弋,而大帅觊觎此地已久,他望见烟气冲天,便带领人马,想来个趁火打劫。

两股势力同往一个目的地,在半路上狭路相逢,因纥骨人多势众,很快占据上风,而素利重情重义,虽劣势明显,却不肯舍弃兄弟而独走。

随着战事的发展,素利的手下几乎伤亡殆尽,他带领硕果仅存的两个亲随,被逼入了山环。

纥骨以多为胜,在不断蚕食对手后,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人员损失了大半。不过纥骨在数量上还保持着优势,他又派出人手,去各处聚拢力量,誓要除去素利。

见对方还剩两人,纥骨更加得意,他手握短刀大叫:“素利,你跑不了的,与其枉费徒劳,还不如下马投降,或可留你一条活命!”说完便是一阵得意的狂笑。

素利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纥骨鼠辈,你休要仗势欺人!你若是条汉子,就与大爷单打独斗,若我素利输个一招半式,便依你之言,立即下马伏绑,随你杀剐存留!”

纥骨的武艺虽是不错,但与大帅之才的素利相比,还是差些火候。单挑纥骨自知不是对手,但他又不能当众服软,便冷笑道:“智者不逞匹夫之勇,素利,你已经穷途末路,有何资格谈价钱,还是趁早认栽吧!兄弟们,拿住素利着赏千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迟迟不前,便是有些投机者,等待小帅悬赏。如今价码已经开出来,数人齐声呼喝:“拿素利!”或是跃马舞刀,或者开弓放箭。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素利恶狠狠的一声怒吼,只听弓弦一响,敌方又有一人坠马而亡。

“弄死这个狗杂种!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随着一阵喝喊叫骂之声,不多时,追兵也从李毅的眼前消失了踪影。

这些杀人的魔鬼,终于渐行渐远了,伏在草丛中的李毅,缓缓抬起了头,他长久不敢行动,双腿已然酸麻,扶着身旁的大树,慢慢站起身来。两条腿失去了知觉,使得李毅无法逃遁,他心中暗想:这群魔王已然远去,待舒缓一下腰身,双腿恢复正常后,在爬上山坡也不迟!

打定了主意,李毅盯住了林外的一把钢刀。就因为没有利器,才不得不囫囵烧兽。如今这把刀的主人已死,就归我李毅一用了!

拄着那根木棍,拖着两条失去之觉的腿,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藏身地。那柄刀距离树林并不远,它的旧主就是那位被砍了头的汉子,在摔下马来的一瞬间,刀和弓全部失落。

那具无头的尸体,鲜血早已流尽。几只飞虫在尸体上方盘旋,无数条爬虫于凝了的血上蠕动。

看着死者的惨状,李毅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不敢过多的停留,慌里慌张拾起刀,也来不及再捡不远处的弓箭,忙大步流星的奔回树林。

由于过度的紧张,李毅的腿恢复了正常,他都没有觉察到。也只是刚刚回到树林,便听到马蹄声、叫骂声再次传来。

魔王们又回来了!李毅心中一颤,是爬上高坡,还是藏于草丛?他犹豫了片刻,那声音却已经渐行渐近。已没有时间再爬坡了!还是老老实实隐遁身形吧!

好在手中多了一柄钢刀,虽然李毅不会用刀,但壮胆总是可以的。刚刚隐身草丛,只听“咻!”的一声轻响,有个人“哎呀!”了一声,又是“扑通”一声,应该是有人坠下马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李毅将头慢慢抬起,小心翼翼的向前挪蹭着,终于能看到林外的情景了,李毅不禁“啊!”的低呼了一声!他忙下意识的掩上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

原来是素利中箭落马,他那唯一的同伴,也不见了踪影,想是遭了对方的毒手。如今他孤身一人,又有伤在身,面对数名强敌,岂不是难逃此劫了?

对这个神骏的大汉,李毅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不但是喜欢他射术高强,还因为他对兄弟肝胆相照,竟敢冒风险亲自断后。这样的仁义之士,令李毅甚为敬仰。而对素利受伤落马,李毅难免为他捏了一把汗。

李毅瞪圆了双眼,紧盯着胜利的一举一动,但他落马后,不知是伤得过重,还是被摔坏了什么部位,躺了半晌却仍是一动不动。

难道这个好汉遇难了?李毅的心中出现这一念头,他便感到鼻子酸酸的。两粒晶莹剔透的液体,在眼眶中打转了。

这种失落感,也只持续片刻,因为林外发生了变故。一位扎须大汉盯着素利的脑袋,就如同看到一个金疙瘩。这颗头可是明码标价一千金啊!虽说有小帅箭射之功,折去一半的价值,但剩下的五百金,对他来讲也是天文数字了!五百金在微笑着向扎须汉子招手,如果取下了素利的脑袋,那他后半生将享有无尽的奢华!

扎须汉再也等不及了,他飞身离开马背,一跃来到素利近前,挥起右手短刀,劈向素利的脖颈。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也急不可耐的伸了出去,就像怕别人抢走了猎物一样,护住了可能抢夺的路径。

“别过去!”纥骨年近四十,他见多识广,看出了素利在使诈,忙一声大喝,摘取弓箭射杀之。

但这位扎须手下,已经财迷心窍,对小帅的话充耳不闻,一意孤行的将刀挥了下去。

突然,素利就地一个滚翻,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扎须的钢刀。与此同时,素利的刀轻描淡写的向上送出,并未见其用力,却斩断了扎须大汉的左臂,并且余势丝毫不减,在他的喉咙上轻轻一抹。再看这位见钱眼开的主,喉管食道连同颈动脉,齐刷刷的全部割断。

扎须大汉血流如注,一声未哼便匍匐于地,不过他的死像却很是安详,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到了那世还做着发财的美梦。

余下的几位壮汉,心中又是一颤,眼睛中闪烁着犹豫的光芒,脚下如同生了根,你看看我,我瞧瞧他,相互间盼望了同伴上前送死。

“射死他!”白白损失一名好手,令纥骨心里失衡,他原想捉一个活的,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不现实,立即改变了主意。

几名追击者各拿弓矢,与素利近在咫尺,他们个个都精于射术,不用瞄准抬手箭已然出去。

完了!这回可真的玩完了!李毅心中惋惜,不禁闭上了双眼。

“噗!噗!噗……”几声箭中靶标的声音响过,李毅暗自哀叹:那名大英雄必然变成了刺猬!好奇心驱使下,李毅的右眼睁开了一条缝。

人呢?怎么一个人影都没了?不但躺在地上的素利不见了,那几个追杀者也消失了。

“都愣着干什么,趁这狗贼受了伤,还不把他给我拿下!”纥骨目露凶光,他习惯性的挥了一下刀。

纥骨的鲜卑语,李毅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发声后便能确定其方位。原来素利一跃而起,他纵入了一旁的树林。恐素利隐匿行藏于密林之中,纥骨等人纷纷跃下马来,各抄家伙冲入林内,步步向素利逼近。

小帅凶相毕露,那是要杀人的信号,若是谁胆敢不听号令,那倒霉的一定就是他。几个人都清楚小帅的习惯,均是心中一寒,呼喝一声逼近素利。

素利左腿微微弯曲,身体的重量都集中在未受伤的右腿上,他矗立在扎须尸体的旁边,钢刀自然下垂,任血缓缓滚落,一滴一滴溅到草丛上。

一、二、三、四、五,素利眯着双眼,好像根本不在乎对手,实则他是在默数着对手,算上小帅纥骨,一共还有五个。

还有一巴掌,素利吐出了一口气,他突然向后退却,而且越退越快,好像左腿并没有中箭似的。

“他怕了!快追,别让他跑了!”纥骨是有些急了,在这林子里,只要稍一大意,便会被素利逃脱。纥骨大声催促着,脚下加快了移动的速度。

素利身后就是李毅藏身所在,只要他再退几步,将踩到藏在草丛中的李毅。看到素利脚步不停,不选密林深处,却沿着林子的边缘,李毅的心砰砰乱跳,他心情极为矛盾,即希望这位孤胆英雄平安逃生,又恐惧自己行踪暴露。

李毅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因为素利一个急停,旋即跨出右腿,一个弓步屈膝,右臂向侧前方急速探出。身体的前冲了都集中到利刃之上,那把带着血的钢刀,送入了一名追杀者的心窝。

“啊!”一声惨叫声,那名杀手的尸体倒落尘埃。这凄厉的叫声,惊起了几只飞鸟,扑棱棱的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盘旋着,啾啾鸣叫个不停,像是抗义侵占了它们领地,又似为死难者哀鸣。

年纪最轻的汉子,瞪大了眼睛,显露出惊惧的目光,望着素利腿上的箭支,素利受没受伤?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胡子花白四十出头的老者,看到了进攻机会,趁素利站立不稳,当是行动后箭伤所致,他一声大叫:“杀了他!”挥刀扑了过去。

其身旁而立汉子,好似与老者早有默契,见他身体移动,也如影随形般的跟进。

老者取素利头颅,而立汉子攻其小腹。两把钢刀一左一右,采取分进合击之势,几乎配合的天衣无缝。

真的没有缝隙吗?面对重重杀机,素利眉头一蹙,他的双眼突然瞪圆,两道精光鄙视着攻击者。

汉子心中一寒,钢刀在空中顿了一顿,也就是这片刻之间,被素利寻到了破绽,他身体急速,一声暴喝:“看刀!”手中钢刀带着阴森冷气,从而立大汉的刀芒中穿过,直取他的哽嗓咽喉。

“不……”未等好字喊出,大汉的喉咙已齐刷刷被切断,素利飞快的一带,只见如注血剑喷射而出,“咕咚”一声死尸栽倒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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