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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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消这个念头。任何过程,参与因素越多情况就越复杂,结果就越不好掌控。何况天机不可泄露,你能保证谭山守住机密就算他不说,旁人难道不可以根据他的行动推断蹊跷天道运行,自有因果。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只管尽力去找,找着了,那是命中注定;找不着,那也是命中注定。

可这找着和找不着,大不一样呀

一鸣有点急了,师兄这番因果论听起来有道理,细思量又糊涂。若一个人注定成功,还需要努力干嘛即便是天命之人,若一辈子窝在穷乡僻壤,又能有什么造化

一苇似乎看穿他心思,微微一笑,道: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一鸣呆住了,苦笑不已。

这风云际会需要天道造就时势推动,天时地利人和齐备,岂是说来就来的世人只看见鲤鱼纷纷跳龙门,谁见过它化龙游沧海谁又规定了金鳞不该是池中物若是一生不遇风云,别说化龙,成为红烧鲤鱼都大有可能

沧海横流,我辈任重道远呀一苇叹息。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师兄把自己当什么人了修道之人修的是天道,证的是长生,若要匡世济民,何不入世做官师兄只怕是在俗世厮混太久道心蒙垢,又眼见着长生无望,便生出了诸多执念。

一鸣一口血差点喷出,强压下暴走的冲动。虽然他不太瞧得起一苇,但毕竟长幼有序,只好勉强低头应诺,心中沉甸甸的。

他一路行过,见到世风浮躁,俗人们无不目光短浅骄奢横蛮及时行乐。像师兄这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郑重语气,若被俗人们听到那是一定要发笑的。更何况俗人发明了无数奇妙事物,能飞天入海登月追星,呼风唤雨拔山遁地,何必要尊敬修道之人你看他庸俗,只怕他会觉得你可笑

一鸣无语地望向夜空,心里叹息。

今夜无月,深蓝的天幕却透出些明亮,是快要下雪的征兆。

三天后下午的虎渡河上,梅姑轻快摇着桨返回鹤洲,却是同一苇一鸣错身而过。大前天地震之后下了一场薄雪,虽然落地即融,河风却料峭了许多。但梅姑脸颊滚烫烫的精神倍好,大黄狗威风凛凛地蹲坐船首,好像得胜回朝的大将军在巡视。

前天梅姑赶到大杨树娘家,说昨儿地震吓得连夜驾船避难。谁想第二天中午把船泊在茅草街时,有个姑娘突然上船放下一个包袱就跑了。包袱里面是一个白生生的娃儿,一张纸条还写着十月二十五日字样。哎,作孽呀,这么乖巧的娃儿也舍得丢。

那姑娘怕还没出阁,出了这样丑事指定不能留下娃儿。梅娘你好造化,就把娃好好养大,今后也有个依靠。娘家人听了这事,个个都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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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儿的身份瞒天过海,秘密只有自己知道,梅姑也不怕今后谁来要人。娃儿身世神秘,梅姑总觉得将捡到那天定作生日不妥,于是擅自做主把出生日期提前了两个月。况且娃儿白白胖胖,本就不像才出生的。你问襁褓呀就是一件旧衣裳,不干净,丢了。还有那张字条呀,哎呀一阵风给吹河里了。

今早七姑八姨赶来,送了些豆粉白糖鸡蛋。小家伙也争气,不哭不闹,一逗弄就咯咯地笑,清清秀秀白白净净,爱煞个人了。

阳光照在水面,红彤彤地泛发出异彩,波光粼粼仿佛一川红霞蒸腾。小家伙目不转睛地盯着船后方起伏的波浪,见那浪潮涌上岸漫过了草茎,退下来时却比河面还低,露出了岸边的石块根藤和一些黑黑的小洞穴,偶尔还会有毛茸茸灰扑扑的水老鼠从里面惊惶地蹦出。

这世界呈现出的新奇他并不能理解,只是咬着胖乎乎的手指静静看着,阳光中那嫩姜芽一般的小小手指近乎透明,又被渲染成靓丽的粉红,仿佛红玉雕成。

梅姑心中一动,欢喜地瞅着婴儿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笑呵呵道:

你这个小鬼头,来头还不小,指不定还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呢。就叫满江红吧,别跟着姥姥梅来霉去的。现在姥姥给你洗尿布,等你长大后娶了媳妇可别忘记姥姥哦

洞庭湖区的湿气较重,这雪花一旦开了头隔三差五就落上一场。好不容易挨到天气晴好,却是一个月之后了。

这天的夜里无风,月光皎洁,照得地上黑白分明。在虎渡河靠鹤洲这一侧的堤下,两条穿着厚实棉袄棉裤的汉子勾腰缩颈,把手拢进袖口蹒跚而行,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这条小路被往来之人踩踏,积雪消融了却又凝成冰凌,甚是滑溜难行。

今儿个怎么突然收了手一皮锤打翻梅姑婆抢了小儿跑几多好,省得冒风顶雪地白走一趟。

你是头猪,这点事情还想不灵醒。老子有家有口,你也有名有姓,抢了人就跑,梅姑婆还不拼老命,除非杀了她。鹤洲村子里有人看到俺两个过去的,出了事你跑得脱再说,万一她喊叫起来把炮拳的人招来了,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把式,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那就这么算了那个姑婆子钱也不要,软硬不吃,麻烦得很。

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唦老子拐卖小儿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卖到南越那边去至少要赚五万块钱。一个礼拜前李癞子还讲想偷走这个小儿,突然就不见了,只怕是跑了路,白白便宜了老子。

干脆明儿个趁夜里来偷,姑婆子如果醒了就一皮锤打死,再一把火把茅屋烧了,神不知鬼不觉。

你狗日的这下灵醒了要得,先下手为强,省得被别个惦记。

那条狗子蛮凶,有点麻烦。

那还不简单,找一坨肉上点闹药,先把它麻翻。

妈拉巴子,是哪个把这么大一块石头挡在路中间,缺德

只见十多米外的大石头慢慢立起身,足有一人多高,毛发蓬松头如雄狮,目露红光,赫然正是梅姑屋里的大黄狗。它像人一般直立着,只一步便跨到了二人面前,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森森獠牙。

那二人被一股冷酷至极的意志笼罩,僵立着连眼珠子都动弹不了,见此情形肝胆俱裂,突然之间栽倒在地,竟然被活生生吓死了。

大黄狗探出双爪拎起二人尸身,甩草把一般抛过了高高的堤岸,随即传来冰层破裂水花溅起的声响。

天地重归寂静,大黄狗缓缓四顾,冰冷的眼眸无任何情绪。数十秒后它伏低身躯四肢着地,眸中红光熄灭,箭一般窜回垸中,正是沙洲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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