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二节（2 / 2）

要从三个方向同时发起攻击，他们至少该有不少于我们的兵力才行，而且，先前不花已经说过，那支袭击他们的军队并非黑水人。</p>

夜深难测，先保证全军安全退到城外再说</p>

以弱示强，惑敌之计这我可以明白了，但是，那我们又为什么非要等到六仓已有失陷时才能介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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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为了，等到黑水兵受到足够惨重的损失。</p>

为这回答微微的愣了一些，云冲波不由得有些不满：在他的心目中，黑水兵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为了这样的理由就站干岸看河涨，瞧着别人象被屠杀一样的崩溃，却与他做人的原则相差太远。</p>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公子。</p>

苦笑着，萧闻霜继续的为云冲波解说刚才没来得及说清的东西。</p>

但，少主，如果这是夏人的诈术呢我听说，他们的兵书上面有很多这种东西的。</p>

黑水人也不见得就是黑水兵，不花那天不是并没有杀尽那些黑水兵吗也许现在这就是那些残兵而已。</p>

始终还是不甘心在胜利的前夜后退，脱脱紧跟在金络脑身侧，还在尽着他的努力。</p>

那些，我都考虑到了，但，如果这些都错了呢</p>

孤军悬野，家在千里之后，咱们，现在绝对没有本钱去打没把握速决的遭遇战。</p>

而且。</p>

忽然勒住马，带一点冷冷的笑，金络脑道：如果你的推测全对，那么，就算我们今天先退出城外，事情又会有什么不同</p>

到这时才介入，因为黑水军已死伤过半，所以，就算项人先撤出城外，也没有关系，假如到天亮时发现咱们确实并非大队人马的话，他们随时都可重新攻城，反正，他们在退走时也会把城门之类的全都烧掉的。</p>

所以，你明白了</p>

如果我们真得被骗了，那就在天亮后再攻回来好了，如果真是那支不到一千人的队伍，那当守城的黑水军已被我们杀伤过半时，他们又能顶什么用了</p>

只要记得，带着你的人，把北门一路上所有城防都给砸掉，把城门也砍下来烧掉，然后就退走，在北门三里外扎营列阵</p>

少主明见。</p>

在马背上深深一礼，带着一脸的佩服，脱脱打马而去。</p>

看着他的背影，金络脑的脸上却又出现了复杂的神色。</p>

还有一个理由，是你没有想到的，脱脱。</p>

只要有得选择，我就不想和夏人在街道上战斗啊</p>

而且，只要有得选择，金络脑应该就不会让决战在街巷上展开。</p>

项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在平原上，骑着马，他们可能就是一支无敌的军队，可除此以外，他们还要学很多东西，金络脑精通夏学，他不会轻易选择那些没法发挥军队长处的战场。</p>

是这样吗</p>

眼睛睁得大大的，云冲波简直什么都说不出来，在这看上去最为直截不过的战斗当中，居然也有如此复杂的考虑存在，在此刻的他而言，是还从没有想到过的东西。</p>

虽为将子，云东宪却从未教过云冲波阵战之法，是以他对这些东西的所知几乎为零，而之前所牵扯进的数次大战之中，又始终是在别人的棋盘当中冲突，一直缺乏那种自己进行掌握和思考的感觉。</p>

这个，就是兵法了，兄弟。</p>

大笑着，赵非涯忽然出现，一手揽着云冲波的肩头，笑道：白刃相见，只是战斗的最后，若将胜利的希望寄托于那地方的话，是绝对不行的。</p>

兵法</p>

喃喃的重复着这对自己还是相当新鲜的名词，云冲波忽然感到了一些羡慕，又有一些好奇，很是想要进入这个赵非涯和萧闻霜似乎都已熟练掌握的世界，很想要也能够象他们一样，拥有能够洞穿及操纵敌方行动的智慧。</p>

感兴趣吗其实好简单的。</p>

似是看穿了云冲波的想法，赵非涯奇怪的笑着，道：说白了，就是遂人心意四字而已.</p>

先设法掌握到对方要什么，然后考虑自己可以满足对方到那一步，这就是兵法，是不是很简单</p>

就象今天晚上，项人要得是打破宜禾城，要烧粮食，要杀伤黑水兵，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撤离，而咱们这几条都替他们想到了，都给他们留个路走，他们当然就没必要玩命，就算是半信半疑，也会带着怀疑出城，而不是带着怀疑动手。</p>

记着那，兄弟，给人留条退路，人家就不会玩命，兔子蹬鹰那是实在逃不掉时才会干的事哪</p>

是吗</p>

心里默默的打着算盘，云冲波却忽然想到一事，问道：但，若是你不能给人余地，不能留人活路的时候呢</p>

那，你的兵法又要如何运使了</p>

似是没想到云冲波会突然丢出这样一个问题，赵非涯愣了一下，又见萧闻霜神色也颇意外，方笑道：那个么，却不大好说了。</p>

便大笑着在云冲波肩上重重一拍道：若要到那种时候，多半是自己也快要没有余地，没有活路的时候了，若大哥有的选择，可真不想在那种境况下去算计什么兵法哪</p>

大笑声中，这个云冲波随口扯出的话题便被带过，两人都将之抛到了九宵云外，便连萧闻霜也没有放在心中。</p>

而，当他们再回想起这一刻时，已是多年以后，世异时移。</p>

那时候，在灞桥外，长亭边，衰柳迎风，雪迷天地，造物的怒气化作咆哮，将两军人马的吼叫声也都尽数淹没，只有刀槊的交击声，一声响过一声，什么也没法压掉，什么也没法盖住。</p>

直到，那时，两人方才同时明白，若到大家都无路可退时，便再没所谓的兵法，再没所谓的智慧，只有如野兽般，让生杀来决定谁的血脉及意志可继续在这大地上传承。</p>

说到底，人，原也只是兽的一种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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