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二节(1 / 2)
你的命,我测不出。看到网.23us.</p>
道明身份,释浮图将云冲波邀至城外,虽然萧闻霜对之极为担心,但面对淡淡说道贫僧想与不死者一叙,绝无恶意的释浮图,她又能作些什么</p>
说是想测一测云冲波的命,但在山林中,他却没作任何在云冲波认知中该和算命有关的事情,从始至终,他只在作三件事:询问。倾听,讲述。</p>
询问云冲波一路走来的种种细事,而发问中,云冲波更骇然发现,这佛门尊长竟对自己知之甚祥,在很多事情上,根本就是他在用发问作出确认而已。</p>
询问的同时,也穿插着静静的讲述。讲述自己的过去,讲述云冲波已从诛宏口中听过一次的白莲故事,讲述他曾经的年轻与奋斗,讲述那在江湖上被传成无数模样的两次决战。</p>
到最后,问题终于问完,往事也终于讲完同,当云冲波觉得终于该开始算命了的时候,释浮图却微微摇头,这样的说着。</p>
自承不能,他的脸上却依旧平静若水,无喜无悲,便连一丝憾意也无。</p>
啊这样吗</p>
不明白对方到底是在怎么算命,云冲波只能偷偷感叹佛门相法的别有一格,不过,对释浮图的无功,他倒不感奇怪毕竟,在记忆中,他很清楚的知道,就连东山与长庚这样的人物,也没法测算蹈海的命数。</p>
不死者,你似乎已知道我没法看清你的命</p>
声音中透出一丝疑惑,显然,释浮图并不习惯被人这样小看,却也只是一瞬,在发现到云冲波的尴尬之后,便立刻如同没有说过一样。</p>
你不该属于这个时代。</p>
告诉云冲波,他根本就该是个死人,在这时代中,根本就不该有所纠葛。</p>
但你却确实出现了,确实的站在我面前,确实的活着</p>
重述了曾经对萧何二女说过的话:释浮图认为,逆天就是逆天,天行有常,自会将一切回归正规。</p>
局中本不该有你,却偏偏有了你,所以,围绕着你,才会出现一阵又阵的强风,掀起越来越大的混乱。</p>
说到这,释浮图更现出悲悯之色,告诉云冲波,以自己的推算,当今天下,并不该乱成这样。</p>
总是因为你,一次又一次的风口,你总是出现在那里,而围绕你,种种矛盾争执更被不住的激化和扩大。</p>
天地八极间的微妙平衡,本是确保世间不会大乱的极好保障,但云冲波甫入金州,便累死了张南巾,使天下大势终开始向着没有终点的彼端移动。</p>
但那也不是你的错你自己并不想要这些事情的发生,乱世当中,你也只是一个无力者。</p>
呃,和那比起来,我倒是更关心另一件事,大师,你难道真不是来杀我是说对付我的吗</p>
所谓不该出现的判断,云冲波已听萧闻霜说过一次,自家事自家知,他除了佩服对方瞎猜胡猜的能力外,还真是没什么话好说。</p>
不死者,请放心。</p>
合掌胸前,释浮图淡淡表示,近十年来,自己从未出手对付过任何人。</p>
或者说,我从未作过任何重要的事。</p>
对此略有了解,云冲波知道,释浮图被公认为天地八极当中最为恬淡的一人,虽在佛门中地位无上,却从不干涉诸宗的具体运作。长年坐禅后山。</p>
在过去,云冲波一直认为这是对方的无欲无嗜,但,现在,面对面着的看着这个人,听着他的说话云冲波,却突然有了奇怪的想法。</p>
他,对自己,没有信心吗</p>
云冲波,他很少作决策,过去有云东宪会决定一切,后来是无论智慧力量都在他之上更绝对忠心的萧闻霜,再后来则有虽然无行,却的确见多识广,大关节上也还靠得住的花胜荣,或有权威或有智慧或有经验,当身边总有这些人在时,云冲波,他就很少需要自己来决定什么,而偶尔几次要这样作的时候,他更总是会有着隐隐的不自信,和会有着隐约的冲动,要用些其它的借口把这责任再转将出去。对自己这性格并不满意,但早已筑成,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简短的交谈中,云冲波居然觉得释浮图很亲切,觉得不可思议,反思之下,才感到似乎对方隐隐有着与自己类似的苦恼。</p>
但是,这个人没人能替他作决策,也不可能没自信如果连他都没有自信,这世上,还有谁能有自信啊</p>
猜不出对方的目的何在,也看不懂对方行事的道理,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和作些什么,当释浮图静静不语的时候,云冲波也在手足无措中哑口无言,空自努力,却就是找不到打破这沉默的办法。</p>
不死者。</p>
终是释浮图先打破寂静,道:关于白莲一役,我知道道宏曾经亲口对你说过一次而现在,你也听我说了一遍。</p>
请告诉我,不死者,听了我们的过去,您,有何感想呢</p>
嗯</p>
唉</p>
低低叹息,释浮图忽又合什,道:打扰了,告辞。便径直转身而去,只留下云冲波戳在原地,目瞠口呆。</p>
这,这算什么意思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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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图,你依旧是这样没用。</p>
看着挠头下山的云冲波,诛宏面色冷峻,发出着无情的评价。身后,是面色澄定的释浮图。</p>
明明已决心杀他,却又突然放弃,浮图啊浮图,这算是你的慈悲吗</p>
在慈悲两字上加了重音,讽刺之意一览无余,释浮图却似听不出来一样。</p>
这不是慈悲我只是把他交托给佛祖而已。</p>
佛祖,会决定他的命运。</p>
废话</p>
忽地转身,诛宏眼中似要喷出火般,将释浮图夹领提起。</p>
浮图啊,我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p>
这十年来,你作过什么,你甚么事也没作</p>
把一切都推给佛祖,自己什么决策也不作你,枉称佛尊</p>
我告诉你,没胆作就是没胆作,不要让佛祖替你遮羞</p>
面对诛宏的愤怒及至羞辱,释浮图却依旧木然若死,唯一流露的表情,也只是眼神中闪过的一点点悲哀。</p>
我作过的,道宏。</p>
但,又怎样</p>
那如死一样的声音,令诛宏怔住,僵立不动,之后,是慢慢松手,和后退。</p>
浮图原来如此。</p>
你,你也死了吗</p>
目光漠然,更带着一丝悲哀,释浮图缓缓站直身子,立掌胸前。</p>
道宏啊早在十多年前,我就已经死了。</p>
我,只比你多活了一年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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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役后,释浮图在佛门中取得至高无上的地位,却迷失了自己的方向。</p>
你,和我,在改造佛门这一点上,目标是一样的但,在我的手中,却什么也被做到。</p>
本也有着相对较完整的思路来改造佛门,但当自己终于成为至高者时,释浮图才发现,自己,其实仍旧是什么都作不到。</p>
你,太软弱了。</p>
眼中闪过杀意,诛宏表示说,的佛门,需要一次大涤清,只有清除掉所有淤血,才有望重现勃勃的生机。</p>
问题是,在佛门绝大多数子弟看来,现在,已经是勃勃生机了。</p>
白莲一役后,佛门固然损伤极重,却也因之得到了朝廷的扶持,固然那只是为了防止道门的趁机坐大,但客观上,却的确使佛门得到了较战前更多的资源,再加上诸多旧势力在彻底消亡,对多数中高级僧人来说,现在显然已是好时光了。</p>
其实,你才是对的只有象你那样,在传教中选拔锻炼出一批真正忠诚的僧侣,并把他们带回佛门,才可能,把我们的想法贯彻下去。</p>
当一套规则已运行成熟的时候,止靠一两个领袖,就不可能作出怎样的改变,固然释浮图有着无上威望,但当他希望各地主事的僧人们牺牲部分利益,他的声音,便立刻开始急速减弱。</p>
并不是没有想过用强力来贯彻自己的主张,毕竟,释浮图在底层僧人中有极高威望,也足以制压所有的中高级僧人,但到最后,他却没有这样作。</p>
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种火一样的感觉,更何况,我就算可以把年轻僧人们鼓动起来,也不知道该把他们向那里带。</p>
这十年来,我一直在想,佛祖他,为什么要让我成为胜利的一方</p>
数度试图贯彻自己的意志,却总是被那些高级僧人用敷衍了事来缓缓繲,看着这些恭敬的面容,看着这些面容背后的重重算计,释浮图,不止一次地感到怅然。</p>
我付出了这一切,我亲手杀掉了道宏,就是为了这些人吗</p>
对这些人,对自己,都感到厌倦,也感到迷茫,这使释浮图最终没有出手清洗佛门,而是默默坐禅,容忍了那些自己本是不会容忍的事情。</p>
因为,我所想的就对吗,我所要作的就对吗当我没法给自己答案时,我就什么也没法作。</p>
所以,才有了虚空</p>
愕然张目,释浮图道:你知道了</p>
我不知道,但能猜到。</p>
默然一时,释浮图缓缓低头,道:虚空能否成功,我也不知道。</p>
我所知道的,只有人死不能复活,杀掉一个人,便是永远截断了一种可能性。</p>
因为这,释浮图才在明明已下定决心的情况下放走萧闻霜,和饶过何聆冰,也是因为这,他才突然放弃,纵去云冲波。</p>
至少,在他给我一个答案之前,我还能给自己理由等下去。</p>
你相信他一定能给你答案</p>
我不知道。</p>
看着已缩小成一个黑点的云冲波,释浮图神色漠然,淡淡道:我只知道,眼前的这一劫,他很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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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知道身后的争执,更想不到自己刚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云冲波闷头赶路,心里面转来转去,只有一件事。</p>
下次再见到他,如果再这样问我该,怎样回答</p>
我说,这样低头走路,很容易碰到树上啊</p>
嗯</p>
猛抬头,方见竟是盗跖挡在路中。</p>
好容易才找到你陪我练几招如何</p>
但是,我和蹈海</p>
正想说自己和蹈海的交流恐怕还没有强到可以让八焚满意的地步,却见盗跖满不在乎的摆手道:没关系,也用不着。</p>
咱们空手玩玩好了。</p>
咦</p>
见盗跖虽然只是微微的笑着,却已缓缓退后,呼吸更在放缓,变得细长云冲波忽地明白过来。</p>
这个人,是认真的。</p>
好。</p>
虽知对方必定会让自己先行出手,云冲波还是躬身为礼,直到盗跖苦笑着说:我难道还能先动手吗云冲波才大步踏前,以直拳攻击中路。</p>
喔,原来不全是为了礼节啊</p>
盗跖是何等眼力立便看出,云冲波之所以守节执礼,一半也是因为他用的拳法实乃堂堂正正,挥洒之间,竟有着所谓大将不行小道的傲气。</p>
吐气扎马,盗跖左手微屈,右手也是一记直拳轰出,正撞上云冲波拳头,轰然一声,两人身子一晃,各各退开半步。</p>
灵犀分水杀居然连东海七杀拳也会,你这不死者,真是有趣啊</p>
叫破云冲波所用拳法,盗跖身形一闪,忽已欺近,云冲波倒也有所防备,跟着乱拳激射,正是沙蜃射影杀一式,拳法错乱,却是全无死角,竟能逼得盗跖立脚不住,又复退开。</p>
很好</p>
翘起拇指,盗跖啧啧称赞,说云冲波就凭这两拳,已够资格到龙天堡抢个龙将来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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