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喋血真珠河(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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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而代之地是飞腾而起的烟尘和乱草!</p>

前方地下出现一道巨大无比地壕沟!巨大的陷阱!</p>

仿佛一张沉默的大嘴。瞬间便将整队骑兵吞没了!</p>

好一个巨大的漏斗。汹涌的骑兵巨浪就在那里被迅速吸光!</p>

第二列的骑兵拼命勒住缰绳,无奈速度太快。也步第一列的后尘陷入坑中,只有骑术jīng湛的数十骑勉强压住了马头,但是他们又被第三列疾驰而来的同伴一冲,双方自相冲撞,顿时乱作一团。情急之下,第三列的很多骑手提缰策马,企图飞越壕沟,但壕沟实在太宽了,足有三丈多,他们一个个都连人带马撞击在沟沿上,摔得非常惨,马匹腿骨折断的声音炒豆般爆响。痛苦嘶叫的战马四蹄乱蹬,将自己的主人连同跨塌的尘土一起带落壕沟。</p>

一匹神骏的黑马上半身趴在沟沿上,奋力扬起曲线优美的脖子,两只后蹄徒劳地蹬踏着陡直的沟壁。声声嘶叫中,战马露出溅血的牙齿。马背上没有骑手,他肯定已经先掉进壕沟里了。伊然可汗认得那匹马叫呼萨尔,它是指挥第二列骑兵的勃努俟利发心爱的坐骑。勃努俟利发的骑术在突骑施人中首屈一指,他的呼萨尔也是出名的良驹,没想到连他也……。马!”伊然可汗声嘶力竭地大叫,如此情景令他惊怒交加,他率领的第三列好不容易在壕沟前停下了脚步。下马,列阵,准备弓箭!叫后两队立即散开!”儿子的安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一千铁骑转眼间便折了一半,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冲过壕沟,直取营垒!</p>

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从壕沟里传了出来,被沟底尖桩刺得七窍流血的战士和战马徒劳地挣扎着,有受伤不重的从沟底血泊里费劲地往上爬。</p>

一声鸣镝,听起来象勾魂使者的狞笑。</p>

“当心!下马!盾牌!”经验丰富的伊然可汗几乎是神速地伏在了战马身后。但是他绝大多数部属可没有这么身手利落。</p>

一栋箭矢形成的墙,一片漆黑索命的流动乌云,一坨箭镞的石碾!</p>

在壕沟前混乱的骑队就象被猛扇了几个耳光,惨呼连连,割草般倒下一片。晕头转向中,整个骑队都被接连到来的箭雨彻底笼罩;血雨腥风中,一个个勇猛的突骑施战士倒下了,他们的战马插满了箭,哀鸣着倒在他们身边。侥幸生还的不是拨转马头逃开,就是躲在盾牌后面苟延残喘。</p>

腾格里啊!踏实力弓仁脸都抽*动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三排唐军弩手象机括的发条一样进退有序,飞快地将一排排利箭shè向不知死活的突骑施人。眨眼间,五百弩手已各shè出三箭,数以千记的箭矢嘶叫着激shè而去。齐整的弓弦声犹如冰雹击打牛皮帐篷。那么密集地箭!那么快捷的箭!那么准确的箭!踏实力弓仁地视线一次次地被飞逝而去的箭雨所遮挡,对面呐喊冲锋地突骑施狼们就这样被捅了一刀又一刀!</p>

在赵陵的鸣镝声中,长弓手也加入了这个大合唱。不甘示弱的踏实力弓仁飞快地shè出一串串连珠箭,要让唐人瞧瞧。葛逻禄人也不是吃素的!</p>

浑身是血的大逻便已经中了三枝箭,他一手握着盾牌,一手抓住狼纛,在箭雨地间歇中奋力爬上了壕沟,继续呐喊着向唐军营垒冲锋。</p>

不!不!那是去送死!</p>

躲在马尸后面的伊然可汗忍不住高喊起来。“我的儿子!别去!”</p>

两声短促的号角,唐人的箭雨应声而停。</p>

不,也没有停,而是转换了方向,同样被深壕嘎然截断的后两梯队轻骑在弓弩的暴风雨中溃不成军,纷纷回撤。</p>

跟在骑兵后面的步兵在稍微延停滞之后,见前面凶险,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竖起盾牌开始发箭还击。密集的火箭落入了唐军营垒。有些地方燃了起来,但很快又熄灭了,唐军营垒岿然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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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骑施步兵们也出现一定地混乱。因为他们不得不为惊慌撤退的轻骑闪开一些道路,唐人似乎对只有示威xìng质的对shè毫无兴趣。因此反击地箭矢又稀疏下来。</p>

“诺诺诺!”一个人的冲锋呐喊!</p>

突然间。两军之间地无人地带,只剩下挚旗进攻地大逻便!</p>

一个人的进攻!</p>

天那。在那道夺命地壕沟之后,还有一道,大逻便又跌了进去!</p>

一直密切观望的伊然可汗心一下子沉了下去!</p>

不过,先是狼纛,接着是脑袋,大逻便又爬了出来。受伤的身体和艰难的攀爬耗尽了他的jīng力,勇士的步履明显蹒跚起来,速度也慢了很多。“啊!啊!啊!”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和勇气,伊然可汗从死马后猛然跃起,高举手中的战刀,“勇士们,就是用我们的尸体,也要把这壕沟填平!冲啊!”</p>

突骑施队伍中响起一阵激昂的欢呼,指挥步兵的梅录扯开喉咙号召战士进攻,重新被激励的士卒们很快又群起而上。稍微定下神来的轻骑也陆续加入进来。赵陵望望山上的号旗,又看看一步三摔冲近营垒的大逻便,有些惋惜地摇摇头,低声喝了一声:“马铤!”</p>

马铤拇指一勾,飕的一声,一枝“鬼牙”将喘着粗气的大逻便完全shè穿。他似乎咳嗽了几声,在滴落的血流中,拄着狼纛,慢慢地跪了下来,最后蜷缩成一个流血的旗桩。</p>

数千狂暴的突骑施步兵跃下几乎被尸体填平的第一道壕沟,cháo水般涌向第二道已经暴露的壕沟。</p>

这次,不仅是弩机,所有的长弓也加入到箭墙中。惊人的shè速和命中率造成了可怕的死伤。进攻的突骑施人没每迈出一步,都会留下无数血淋淋的尸首。但是,他们仍旧前赴后继地前进,最前面的战士毫不犹豫地跃入壕沟,搭人梯,竖矛杆,想尽办法攀登而上。很快,砦角地带边缘出现了这些敢死队员的身影.</p>

“西凉团!准备出击!”赵陵大叫,冲红sè鸟旗挥挥挽天弓,“杀!”</p>

按捺不住的西凉团排矛手弃了手中的长弓,挺枪挚盾,移开拒马枪,分列出阵。最前面的是二百重铠长的甲士,后面是一百紧握标枪撸盾的轻装排矛手。第一轮投出的标枪不仅迟滞了突骑施人的进攻,也为西凉团沿沟列阵赢得了时间。当橹盾的铁镦猛然戳入泥土时,突骑施人发现,他们就算爬上沟沿,面对的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从橹盾一侧伸出了两百枝硕长尖锐的矛尖,蜂拥而至的突骑施步卒犹如扑火的飞蛾,一个个灭亡在它面前!橹盾迅速前移至沟沿,躲在橹盾巨大yīn影里的轻装士卒瞄也不瞄,将手里的标枪径直掷下沟去。血雾蒙蒙,有地血柱喷得很高,甚至溅上了沟沿。而前排的重甲战士手里则是从师人处学来的丈八长。他们沿着壕沟排成一线,一面抵挡对方地箭矢。一面用长枪往壕沟里乱戳,正在奋勇攀登的突骑施战士象秋rì里地落叶,一个个中枪滚落下来。橹盾长枪,本就是西凉团的看家本领,如今又是占尽地利之便。自然战力出奇强劲。</p>

久经战阵的突骑施附离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在盾牌掩护下的弓箭手纷纷越过第一道壕沟,为冲击第二道壕沟地同伴提供掩护。跃入沟中的附离则高举盾牌,紧密地连在一起,顽强地抗击着居高临下的长。盾牌组成的天顶在头目的喝令中不时快速散开,让弓箭手放箭,逼退靠近沟沿的唐军,或者抛出抓钩套索,让敢死队踏着死去族人的尸体亡命攀登。很快。第二道壕沟里也是流血漂橹,伏尸盈坑。</p>

刚冲到沟边的马锏腿上一麻,一枝从沟底shè来的箭穿透了他缺乏防备地小腿。前面的同伴没他走运。一连中了六枝箭,虽有重甲保护也伤重不支倒在沟边。伤痛和失去战友的愤怒激发出马锏惊人地战斗力。一个刚露头的贼子被他一枪搠中面门。哎哟一声落了下去,另一个砍伤身边队友地突骑施人则被他挥枪击下沟去。</p>

己方地箭矢开始远shè后续的贼军。压制他们地弓箭手,不让他们增援冲到第二道壕沟的同伴。望着脚下密密匝匝如过江之鲫的脑袋,马锏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选哪个当杀戮的目标。为增援沟中的的族人,伊然可汗集中了数百最勇敢的突骑施战士,辅之以弓箭手、长矛手和少数骑兵,猛攻马锏一队防守的一角。</p>

这是突骑施人在最短时间里集中的最为密集的箭矢,四轮速shè之后,包括马锏在内的所有甲士都中箭累累,中箭最多的简直成了丑陋的豪猪。四十余斤的重甲虽然有效地保护了他们,但到底也非刀枪不入,中矢甚多的士卒不是受伤就是难以挥舞长,战力一时受制。有突骑施战士顺势攀上了壕沟,和同样赶来增援的剽野团陌刀手厮杀起来。为了一举突破唐人的防线,伊然可汗在壕沟另一边号令弓箭手,一边许以重赏,激励所有的步卒全力进攻。</p>

要放手一搏,就得先解决那些讨厌的弓箭手!</p>

“这里!放箭!”白孝德用刀一指前方,一阵箭雨飕飕地飞了过去,突骑施人的攻势为之一滞,不由自主分散躲避唐人厉害之极的箭矢。“跟我上!”</p>

白孝德将陌刀往背上一插,劈手夺过马锏手里的丈八长,后退数丈,拔足疾奔,待到沟沿时长稍一撑,飞身掠过众人头顶,跃过了沟去。他身后的剽野团战士齐声呐喊,纷纷如法炮制,也一个个撑杆越了过去,一头扎入惊愕的突骑施弓箭手人群中。陌刀开路,谁与争锋,防备软弱的突骑施弓箭手立刻鬼哭狼嚎,不管伊然可汗如何喝骂,尽皆弃了弓箭,抱头鼠窜。</p>

当白孝德的陌刀洞穿伊然可汗的后背时,这位骁勇果敢的突骑施头领在最后一刻依旧在呼喝部属坚持战斗。</p>

失去弓箭掩护的突骑施步卒顿时处于劣势,他们在马背上游刃有余的弯曲双腿实在不适合步战。士气大振的马锏等奋力拼杀,又将一度占优的敌手逼回壕沟。当五十名陌刀手急不可待地冲上来企图过把瘾时,战局已经稳定,他们能做的,就是替换jīng疲力竭的西凉人,将背靠壕沟的突骑施人赶下沟去,尽情屠戮。</p>

和他勇猛善战的父亲一样,马锏在激烈的战斗中完成了他战士的蜕变。手边的任何物件都成为他杀人的武器,杀到后来,他索xìng将被砍成两截的长枪往沟中一扔,抽出横刀乱砍,只知道砍中很多双爬上沟沿的手,那些血迹斑斑的手紧抠住沟沿边沁透鲜血的泥土,而他们的主人却痛苦地在沟底翻滚挣扎。</p>

突骑施人的号角发出了jǐng讯。</p>

贺逻施那杰发现大批骑兵从獭洞山跃然而下,矛头直指进攻山下营垒的步兵。任何一个领兵将帅都明白,失去骑兵掩护的步兵是脆弱的。他立刻吹响号角,下令后备的五千骑兵前去增援。该死的勃德支,还有那个猪一样的西杀葛腊哆,贺逻施那杰恶毒地咒骂着,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赶上来!他们手里还有一支一万多人的新锐兵力啊!七千附离,可是悉数投入战斗了!平rì里飞扬跋扈的咄吉shè匮也是一头蠢驴,这么多人居然攻不到半山腰!要不是他进攻不力,唐人骑兵怎会腾出手来攻击步兵侧翼!对了,石阿失毕!还有石阿失毕的两千奇兵!希望他们不要令人失望!</p>

一千葛逻禄jīng骑驱散了凌乱的突骑施轻骑,包抄了进攻敌军的后路。而野利飞獠的铁鹞子则直接横贯了整个进攻队伍,将原本就显颓势的突骑施步兵犁开一道深深的血痕。西凉团和剽野团将冲过第一道壕沟的敌军斩杀殆尽,又踏过橹盾结成的木桥,和陷阵于前的马麟所部一起汇合,继续追杀仓皇后撤的突骑施人。而雕翎团和葛逻禄弓箭手则不停地将箭雨倾泻到摇摇yù坠的敌人头上。</p>

增援的五千突骑施骑兵和葛逻禄人激烈交战,横转过来的铁鹞子也被他们迎住,互相砍杀。这为即将崩溃的附离们争取了时间,他们收缩兵力,不断往尚未合拢的包围圈缺口撤退。尽管失去了担任梅录的伊然可汗,但附离们还是在后退中保持了纪律。</p>

必须彻底歼灭突骑施人的这支生力军,李天郎翻身上了战马,飞骑们立刻随之挺枪跨马,准备出击。仆固萨尔一把抓住马缰:“将军,你怎么又要亲自陷阵,这里怎么办?不如升烟发令,叫埋伏的三千葛逻禄人前来增援吧!”</p>

“不行!他们得防备黄姓人!再说,等他们渡河赶来,已经来不及了!”李天郎一抖大枪,语气不容置辩,“两百飞鹘骑兵与你留下,镇守营垒,不得轻易出战。其余的随我来!”</p>

看见又有唐军骑兵从山上冲下,贺逻施那杰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下令身边的人马投入战斗,他身边只剩下一千骑兵了,而慢腾腾的勃德支和西杀葛腊哆还没有赶来。他不敢将这最后的老本轻易投出去。“传令!让勃德支和西杀葛腊哆全速前进,立刻与中军汇合!稳住阵脚,准备接应前军!”贺逻施那杰失望地看看裹足不前的咄吉shè匮部,不如叫他们停止进攻,派主力过来稳住中军吧。现在太阳高悬,仰攻高岗本就强光刺眼,唐人又是坚墙利器,不如缓上一缓,集中兵力先解决白草滩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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