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 疯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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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铮看来,李洋的“二盲”系列和国内第六代导演的粗粝风格算是一个路子,所不同的是,它更加先锋,也更加象征化,这个从《盲井》开始的前两个场景便能看出李洋出色的画面感。

第一个镜头是煤矿工人从四面汇聚而来,一个缓慢的横摇镜头便轻松的完成了场面调度,不拖沓,有味儿;第二个有意思的场景便是三个工人下矿井的纵深镜头,慢拉的长镜头手法使得这个画面具有危险性,中国人所谓的“下地狱”在这里算是得到一个印证。

但是很明显,大多知道“二盲”系列的影迷,关注的都是影片本身的现实因素,《盲井》说的是煤矿井内的谋财害命,《盲山》则是关注内地贫困地区隐而不宣的妇女拐卖,两个现实问题发生的背景毫无例外,都是公共社会的权利很难触及的区域,黑而幽闭的矿井,亦或是广而穷厄的深山。

让人欣慰的是“二盲”即便没有彻底揭破这个社会的老底,同样,也没有给人太多的希望,就像是古希腊的悲剧,适度的人物悲剧才会带给人以道德上的震撼和洗涤。

但“二盲”关注的倒不是这部电影中具体的人,而是人物所代表的符号:《盲井》中两个凶手的恶,元凤鸣的善;矿井代表恶的藏匿地,大烟囱象征焚化恶的希望灯;在《盲山》中也一样,白雪梅是知识和进步的,而山区村民则是愚昧和落后的;女性代表着宿命和悲剧,男性则象征着支配和暴力。

可以说,整个二元对立的人物架构才让“二盲”麻利地发展下去,即使人物性格出现转变,也是用二元对立来完成,比如《盲井》中宋金明从一开始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到后来同情元凤鸣,继而最后和唐朝阳自相残杀,也是用了唐朝阳和宋金明这两个人物的二元对立。

但是这些人物元素说到底也只是“小技”,并非大道,就像人们看“二盲”的过程中,尽管是咬牙切齿,更能义愤填膺,可是并不会过多思考这个故事背后的社会,和社会的未来,李洋让这两部电影发挥最大功效的手段在于,他并不打算让观众“舒舒服服地看完电影”。

《盲井》的结局是,唐朝阳和宋金明互相残杀,最后意外被矿井掩埋,元凤鸣倒成为了最终受益人,从影片一开始的“害人”,到最后的“害己”,电影在故事结构上算是走了一个圈,完成了一个中国人所谓的“善恶终有报”的轮回。

但是电影如果只是这么想,那只剩下了对罪恶的戏谑和调侃,社会顽疾也在这里完全解构了,这样的表象只能说是创作者的意淫,很显然,只求射的开心,不求高潮质量的导演,就是在对着观众耍流氓。

幸好,李洋并不是流氓,而是个严肃的思考者,脱开这层表象,继续往下想,便会细思恐极,那就是一个元凤鸣是意外活着,且发了“横财”,但是千万个元凤鸣呢?

他们都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盲山》也一样,白雪梅是逃出来了,可是和白雪梅一样的春丽姐呢?

她们不还是在大山里面吗?

解救了一个白雪梅,不代表所有的白雪梅都能平安回家。

所以,“二盲”的结局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团圆”结局,恰恰相反,它用一个“小团圆”拖拉出来千万个“大分离”和“大悲剧”,这样的电影才真正的让人胆寒,就好像一个人在流落大山,饥渴数天,好不容易逮着一只兔子,算是可以报餐一顿了,但是明天呢?

“你这宋总!什么时候来的啊!?”

宋铮正在想心事的时候,李洋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到了他的面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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