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云门夜雨,君竹离言【合两更】(1 / 2)
见左千秋突然询问史大彪,天翊微微一笑,道:千秋前辈,通天塔已经到了。
说着,天翊展目相望,只见一弯环水围绕着一处杂草丛生的院落,而在院落中则耸立着一座直入云霄的高塔。
此塔便是通天塔,塔有内外之分,内塔九层,外塔五层,隐有九五之尊之意。
通天塔下,有一照壁,照壁之上镶有奇异彩石镌刻而成的永镇山川四字,字体苍劲,雄浑有力。
左千秋讪笑道:不忘小友,通天塔内隐居着一位前辈,我与兄长能做的便是带你到此,至于他老人家见你不见,全凭你造化了。
说着,他同右万古示意了一眼,接着两人便隐退了下去。
转眼间,通天塔下便只剩下天翊与若蓝伫立以望,两人自若如常,那一份风轻云淡,只道风来疏竹雁渡寒潭。
天翊稍顿片刻,提步迈上残破的石阶,若蓝紧随其后,莲步生漪。
落步的一瞬,通天塔外,荒草斜晖,水上烟微,苍波露凉,白鹭惊飞。
天翊与若蓝凝眸望向通天塔塔身所在,那里,杀气凝不流,风悲日彩寒,浮埃起四远,寰宇静波澜。
这一刻,静谧祥和之中,无端泛起一股肃杀悲凉。
天翊与若蓝神色不改,步伐丝毫不乱,两人面如平湖,从容自若地踏过败阶。
不知何时,通天塔内突有箫声弥散,其音嘈切而又神秘,阵阵频催。
恍然间,乾坤变幻,天翊与若蓝只好似行走在如水的凉夜中,细雨沙沙,绵绵无尽。
不多时,两人又已身处在雷雨滂沱之下,轰雷震耳发聩,暴雨磅礴撼心,雷雨之下遍地厮杀,交戈声不绝于耳。
放眼四周,不知是雷鸣电闪,还是刀光剑影,直将天地划开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豁口。
面对如此变故,天翊与若蓝依旧走得不急不缓,任凭疾风厉雨沾衣而过,他们也不为所动。
就这般,两人走过了夜阑深沉,走过了暴雨磅礴,走过了雷鸣电闪。
通天塔前的残破石阶并不多,但两人却好似走了很久,就如刹那般的久远。
此时,雷鸣的轰隆声隐了踪迹,一管洞箫却在此刻横空出世,清越悠扬之音,穿透淅沥的雨声,弥漫于长空四野。
一瞬间,天地都好似暂隐不存,厮杀似也偃旗息鼓,唯独剩下一曲箫声,在柔和的细雨中,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
箫声时而绵长,时而急骤,时而舒缓,时而激越,闻听者莫不心驰神往。
无形之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安抚着每一颗倾听的灵魂,消融了万丈红尘中的戾杀之气。
天翊与若蓝仍旧自若如常地前行着,待得两人迈过最后一个石阶,那一曲箫声也到了终了之时。
两人举目而视,只见自身不知何时竟已置身在通天塔内。
那是一处宽阔的大厅,大厅内没有丝毫陈设,只有一名老者盘膝闭目着。
老者须发皆白,骨瘦嶙峋,他凝眉敛容,两手尚还轻按在一紫箫之上。
他缓缓睁开眼,清澈如波的目光直直落在天翊与若蓝身上,道:两位远道而来,可曾在雷雨山间迷了路
若蓝微微笑了笑,说道:云门夜雨之下,纵使孑然而行,也不至沦落迷途。
老者觑了觑眼,再次打量若蓝时,神色中已多了些异彩,他看向天翊,似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天翊一脸淡然,笑说道:吹箫人本该身居云门,却为何自锁塔中
老者眯了眯眼,接着站起身来,他缓缓走到窗前,透过一帘雨幕,看向遥遥远山,叹言道:山含瑞气,水带恩光,烟雾笼罩中,谁又能安然屹立
天翊道: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一云一净土,一土一如来。心不静,看山山动,看水水逝。
老者含悠一笑,道:小友倒是看得透彻,就是不知适才那狂风暴雨下,你可曾分清,山在何处,水又在何处
天翊自若不变,应道:不雨花犹落,无风絮自飞。我为何硬要去分辨山在何处,水在何处呢我的路在我脚下,我走到哪里,山水便在哪里,这样岂不是更好
老者转身看向天翊,眸色中的异彩远比适才看待若蓝时要耀眼地多得多。
沉寂片刻,老者淡淡道:我久羁于通天塔中,心倦神疲,旧学早已荒芜,不复经理,你二人到此,不知缘于何故
若蓝瞄了瞄天翊,道:老人家,我若是说我缘于缘而到此,你可会意外
老者慈祥地笑了笑,道:你到此处来,那是己身之事,我一糟老头子可未沾染丝毫因缘,又岂会意外
若蓝点了点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老者的言语隐晦深奥。
下一刻,老者看向天翊,他知道若蓝口中的缘,系于天翊之身,哪天翊的缘又系于什么呢
天翊沉思片刻,开门见山道:前辈,晚辈到此,只有一事相询。
说到这里,天翊顿了顿,见老者状做聆听,他继续道:当年到底是谁血洗了元府
此言一出,老者本作波澜不惊的神色突有异动,他凝沉着眉头,肃然道:你到底是谁了解这些又做何用
天翊道:如此说来,前辈应该知道那幕后元凶是谁了
老者一敛面上凝重,轻悠舒缓道:我是知道,但我知道,并不代表我会告诉你,有些事本就不可说,说即是破,也是错。
言罢,老者缓缓走到适才起身的位置,接着闭目席坐下去,却是再也不看天翊与若蓝。
见此一幕,天翊只微微笑了笑,他也不做多问,转身即离,对此,若蓝似也不意外,她只随行在天翊身后。
不多时,两人已出了通天塔,塔外的天,澄碧如洗,纤尘不染,惠风和畅,青丝荡涤。
若蓝道:大哥哥,你难道不打算从那老头儿那里得知事情原委了吗
天翊笑了笑道:贼丫头,你也看见了,你觉得他会松口吗
若蓝撅了噘嘴,道:大哥哥,我叫若蓝,不叫贼丫头。对了,你真的想知道是谁血洗了元府吗
天翊也不作态,直接点了点头,道:元府于我有恩,此事我既然遇上了,自不会独身于世外。
若蓝的眼珠不停地打着转儿,好似在思衬着什么,好半响后方才开口道:大哥哥,你可是打算为元府报仇雪恨
天翊不可置否地瞄了若蓝一眼,他虽未言对,但他的神色却已说明了一切。
若蓝道:大哥哥,血洗元府的势力来头不小,你想以一己之力与其抗衡,怕是有些困难若蓝可以告诉大哥哥那一方势力是谁,但大哥哥切记莫要冲动,不要做无谓地牺牲。
她这话说的认真无比,如水的眸子中烁烁发光,映现着一道傲然不羁的身影。
天翊饶有意味地看了看若蓝,说道:贼丫头,你想说的可是北冥阁
闻言,若蓝波澜不惊的神情突起异色,她失措般地看着天翊,久久竟是言道不出一个字来。
天翊没有多做逗留,他径直朝着中土皇家学院外走去,只留给若蓝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其实早在得知元府被人血洗的那一刻,天翊的心头便已有了猜断,他要做的,不过是去印证自己的猜想罢了,而今一切都已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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