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谈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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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话等于屁话。”

“而且竹林里有风。是微风。”

“你怎么看出来是微风?”

“竹叶有反有正,但不凌乱,竹竿也不斜,所以是微风。吹过竹丛的是春天的微风。”

“你连春天都看出来啦?”靳风咧嘴一笑。

“这里有几片小嫩叶,还是卷着的,没展开。”叶明瞻指着画的右下角,“你画的很小,不仔细看会以为是竹节上的须根。”

靳风的嘴咧得更开了,露出一口雪白齐整的牙齿。

他就是用这随身自带的“凶器”把人家耳朵咬下来的!叶明瞻暗骂一句,放下竹子图,拿起那幅高柳鸣蝉。

“你这蝉可就不怎么样了。”

“哪儿不好?”

“这蝉病怏怏的,翅膀又小又弱,是秋末冬初羽化出来的最后那批蝉。你的柳树也半死不活,叶子掉了一大半,看着就丧气。”

“是吗?”

“你这种蝉叫‘倒霉小叽溜’,我小时候看见都不耐烦逮。”

“长大了你也不耐烦画。你不画蝉?”

“不画病蝉。我只画大海溜子,让它趴在最高最茂密的柳树上,从夏天唱到秋天。”

“大海溜子是……?”

“就是油蝉。夏天柳树上多得要命,能把人吵死。可我就喜欢大海溜子,吵也吵得叫你痛快。”

“我喜欢病蝉。这纯属个人偏好,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说我画的不好。”靳风说。

“可是……”这家伙说的没错。单就画来说,这幅高柳鸣蝉确实画得很好。不过,叶明瞻不想让这家伙得意。他的计划是先夸两句,再狠狠痛批,给靳风一个下马威。然后拿出自己的绝活做交换,让靳风答应去执行任务。可是……睁眼说瞎话这事真不好干啊,尤其是对着一幅好画的时候。

“叶明瞻,你真的很不会撒谎。”靳风笑起来,“而且,你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

叶明瞻瞪大眼睛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靳风。

“老话说‘外甥像舅’。你跟宫岳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来干什么。就是嘛,宫岳还能上哪儿找更好的说客去?”靳风笑眯眯地说。

“知道你干嘛装傻?”叶明瞻有点火大。

“逗逗你,好玩。”

这家伙真的有病!

“你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礼物?”

“临风却月。”

“我想拿它捅你嗓子眼!”

“除了画画,我们又多了一项共同爱好:拿东西捅人。”

“靳风,你花时间、花功夫搞恶作剧,这很白痴。你该把你的本事用在正处。”

“比如说,帮宫岳去老林子里捣捣那个烂鸟窝?”

“对!”叶明瞻点点头,心里却十分诧异:“捣鸟窝”是什么意思?是他们这次任务的内容?鸟窝跟地震救援、跟围棋八竿子打不着啊。还是说,“捣鸟窝”只是这家伙阴阳怪气的比喻?

“叶明瞻,你答得斩钉截铁,眼睛里却都是问号,你根本不知道我们这次要去干什么。宫岳什么也没告诉你吧?”

“他告诉我了。”

“撒谎。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当说客,真够可以的。”

这家伙真是什么都能看穿!叶明瞻想了几秒钟,干脆开诚布公,“研究会有保密条例,我小舅不能违规。我用不着知道你们的任务也能跟你谈,你知道就行了。”

“我知道就行了?”靳风哈哈大笑,“你连谈判的基本常识都没有!所谓谈判,双方得把各自的筹码摆上桌面,你看得到我的,我也看得到你的。然后,大家各自衡量这是不是等价交换,这生意值不值得做。现在我知道你我的筹码,你却只知道你自己的筹码,你好意思跟我谈吗?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你那点小玩意儿值得我点头?”

这家伙不光会拿牙齿咬人,还会拿话咬人。

“跟你小舅谈画论道去吧。宫岳除了那笔柳体还行,其他的都是业余水平。他昨天烦了我一下午了,你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就别再来烦我了。”

“告诉我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我们有保密条例,我不能违规。”

“你干的违规事还少吗?你会在乎保密条例?”

“不在乎。”

“那就……”

“谈话结束了。”靳风把脸扭向一边。有胶带绑着,他只能扭那么一两厘米,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够清楚了。

叶明瞻真想跳起来揪着他的厚刘海,把他的脑袋扭过来,可这么做能解决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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