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九狱 三 完结篇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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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河而笑,相去三步,如阻沧海。

陈至荣好像是失聪了似的,充耳不闻。间或,撩起眼皮,眼光冰冷地扫过他们——一句话不说,惜字如金。

罗修心上那种压制的不祥预感,愈发的强烈了。

陈至荣冷漠的反应,打定主意的不发一语;使他从里到外丧失了见缝插针,兵不血刃寻求脱身的机会。现在看来,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只希望,方亦淅的情绪不会支持不下去,不要崩溃才好。

果然,一连三天,陈至荣除了定时每日给他们打针,偶尔递过一杯糖水这可算是“善举”的行为之外;真没有和他们做过一点交流。罗修已然猜到,每天注射到体内的大概是镇静剂之类的药物;要不然他们不会常常犯困,手脚脱力。想来,限制人身自由还不是最大的目的。陈至荣在等谁,想要干什么,罗修不用费多少脑细胞,也猜得到的。

人,求生的意志,是巨大的,亦是可以创造奇迹的。

罗修不厌其烦地试图同陈至荣建立沟通,哪怕对方视若无睹。陈至荣不在时,罗修加倍地给方亦淅打气,让他放宽心,不要害怕,自己一定想办法让他们逃出去。

方亦淅的体质本身就差,再加上这几日的不进食,打针;身体每况愈下。但,有罗修在侧,时时聊天解怀;亦淅倒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快慰。

罗修原想着,借着去洗手间双脚可以暂时获得解放的机会,想办法搞点什么工具打开手拷。孰料到,陈至荣,盯犯人的本事是一流的,且经验丰富;一点小动作都难逃他老人家的法眼。罗修几次三番的努力,付之东流。

罗修满身的本事,奈何束手束脚,陈至荣又是一问三不知,他是龙困浅滩,无处施展。强壮的体魄,在药物的摧折下,也逐渐失去了先天优势。他是恨不得自己有着七二般变化,否则真是脱身无望。

绝望中,唯一生出的一点渺茫的小希望:是寄于池卫能够发现亦淅的失踪,派人找上门来。那么,事情还有翻盘的可能。但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池卫那边竟也是丁点儿动静皆无。

不光是罗修感到奇怪,方亦淅自己也纳闷儿得很。

池卫,按道理说不是嗅觉如此迟钝的人啊。

他们哪里会想得到,池卫沉醉在灿一手编织的温柔乡里,梦游仙境呢!

三日后,月朗星稀的春夜——陈灿,穿着一袭白衣,捧着一大束黄色的郁金香,飘飘若仙走到了他们面前。

罗修和亦淅在看到他进门的那一刹那,都有些呆呆出神。

眼前的陈灿,俊美身姿,灵气逼人;眼底眉间,尽透春—色;藏不住的雨露灌溉特有的媚态。

罗修也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就明白了陈灿的全部意图。

陈灿,倒是悠哉自然地绕过两人,把新鲜的花插入注了清水的花瓶,枯萎的旧花扔进厨房的垃圾筒。他,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整理花束,修理花枝,表现出了超乎想象的耐心。

弄好了花,他绽放出了满意的笑容,方将视线落在被绑住的两个人身上。

“修,这花漂亮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黄色的郁金香吗?”灿,扑闪着发亮的眼珠,笑如赤子一般的纯真,问道。

罗修直直在看着他,眉头紧锁:“黄色,代表着失望和不被期待的意思。花是很漂亮,我建议你买别的颜色……”

他说得心平气和,稳稳当当,就如坐在诊室里做心理疏导。

“对哦,我忘了,你是学‘心理学’的。多多少少也能洞察到别人的心里去。”陈灿,很有兴趣地边说边点着头。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是要让我伤心呢?……”陈灿的眼睛,蓦然狠厉地亮了起来,迸射出慑人的光——如一刀锋利的匕首:“黄色郁金香,代表着绝望的爱情……我每隔几天,买来一束这种花,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多么的彷徨,想让你懂得我对你有多么的失望!”

“可你呢,就算是知道,还是我行我素,由着我不安,由着我伤心………”

罗修身心一震——错愕地盯着陈灿期期艾艾的面容:有点吃惊,有点费解。

“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想?我,我一直以你为先啊……”

“以我为先?呵呵……”陈灿,满面嘲讽地冁然而笑:“你没有偷跑到医院去看他吗?你没有和他鬼鬼祟祟地躲到洗手间去偷欢吗?你在床上和我做的时候,不是想着他才能高----兴吗?……你当我是块木头,没有感觉吗??”

陈灿,每质问一句,罗修的面色就黯然一分;陈灿问得气势逼人,罗修显得理亏词穷地步步退让,找不出一字半句来反驳。

方亦淅听着陈灿的斥责,睁大了眼睛,差点惊掉了下巴。尤其是,陈灿提到罗修在床上,对着陈灿假想的竟然是他,更是觉得心头百味交集。

从来认为,自己在罗修的心里充其量是个过客,无关紧要的充--气娃娃的角色;没想到,灿是他的替身。这是喜悦?还是悲哀呢?

陈灿,这样的怒目而视,这样的不甘心;一旦动了杀念,也不会心慈手软吧?!

“灿,你想要什么呢?”方亦淅,满目哀痛,嚅嗫着开口:“其实,你不觉得修把他能给你的,都给了你吗?你还想他怎样?想要我们怎样,你才满意?”

陈灿,讪讪一笑,:“哎哟,心疼了?真是患难见真情啊……”他,兜过脸,端正地对着方亦淅:“我想要自己对爱的信仰,对人心的信任,他能给我吗?你能给我吗?……我想要多年前那个简单,纯洁的自己,你们能给我吗?……”

陈灿,笑得风过枝角,咄咄之势。

在场的人,包括陈至荣在内,眸底满浸着无以言之的忧伤。

昨日之事,不可留,不可追。我们逝去的,是一段无法再去复制的美丽流光。空留山河依旧,徒增一世离愁;失去的,仍是宿命的失去。

罗修心痛地合上了双目,复又睁开,真诚地说:“灿,过去的事情,我们都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我能做的,我尽力了……虽然做的,可能不够好………可你,一定要用复仇的这种方式来消除你的怨气吗?”

“我,为什么不能?”陈灿,故做轻松地笑道,意味深长地说:“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复仇是冲动,也是正义……”

“为了正义,你不是已经杀了游尔,李原,还有丁俭从吗?!”方亦淅一旁,气息浅浅地说着。

陈至荣瞟了一眼亦淅,对着陈灿说道:“这个话题,没必要进行下去。”

陈灿,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笑说:“你不想他们死吗?”陈灿反问亦淅,漂亮的指尖滑过亦淅苍白的面颊,留恋着不去。

“你比我还要恨他们吧?他们,对你做了那么过份的事……你恨死了他们了吧?我怎么会由着他们那么对你呢……”

方亦淅难堪地溢起羞愤之色;扭过脸庞,想脱开陈灿的指尖。

“这么说,当年的人不是你?……”罗修,目不转睛地瞅着灿,被欺骗的痛感,袭扰着心房。

陈灿闻言,付之一笑:“有什么要紧嘛?总之,这事有人受害了,知情人只有我和亦淅。所谓是非真相,谁说得清楚。很快,连知情人也剩下我一个了,你还纠结什么呢。”

罗修和方亦淅,同时悚然一惊!

陈灿的话里,是在暗示着杀机吗?

“灿?……你要……杀了我们……”方亦淅,胆战心惊地望着灿柔和的侧脸线条,不安地发着疑问。

“你觉得呢?”陈灿,满面堆笑,带着令人齿冷的寒意:“我也死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我的‘死亡’,拜你所赐;今日易地而处,不算是不公平吧?……”

“灿,你不能这么做!”罗修着急地叫道:“你这样不单是毁了别人,也会毁了你自己的。”

“你还真是关心我。”陈灿,话里尽是讽意,“不过,我已经毁灭了……方亦淅身上没有人命吗?你怎么没有挽救他啊……”

罗修,一时语塞,眼里全是难已置信。

方亦淅低下头,心里知道今日之劫,怕是再所难免。

自己身上的确背着林萱的一条命,就算侥幸活下来,林萱的案子早晚也是自己的一道“催命符”。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到时也是以命换命。如若这样,还不如眼下换得罗修的一命。自己肯以命相抵,兴许陈灿还能念在以往的情份上,放过罗修;也算是他的功德一件了。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方亦淅到了现在,反而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心想着,如何让罗修平安地活在这世界上。

“如果,我把命赔给你,你能放了修吗?”方亦淅深吸了口气,尽力支起软弱的身体。

“以后……你好好过日子……你我之间……就此了结了吧……”

罗修圆眸一立,急上心来:“你胡说些什么呀?……”

陈灿,大感意外,没料到方亦淅的思想觉悟已经有这么大程度的飞跃了——他同父亲交换了一下眼色,笑比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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