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 午夜的红衣（2 / 2）

一声幽长，凄婉中带了哀怨的叹息，从惨淡的黑暗中缓慢的渗出来。

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细腻温婉，但那怪怪的腔调，似乎是在唇瓣里辗转蜿蜒了十八道弯，仅此一句，就令人汗毛倒竖，血液停滞。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知何时，伴随着幽幽婉转的千古绝唱念响，阴风忽而刮过，灭了燃烧的火焰，黑暗，顿时以无往不利的势力瞬间漫遍整个山洞，恍若漆黑色的水，拧住呼吸，让人有种窒息的错觉。

山洞深处，黑暗的尽头，似乎有一道凉凉的视线犹如跗骨之蛆，追随着你的一举一动，仿佛被剥光了衣服，不寒而栗，某种惊惧似乎渗入骨血。

阴冷凄厉的风越卷越凶猛，夹杂着滔天的怨气，那形同实质般粘稠腐烂的气息刀刃一样刮着寸寸皮肤，像顽皮的小孩，不厌其烦的折磨着你的神经，那渗入骨血的凉意使得风颂泽即使在睡梦中都不住颤抖，面上的肌肤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失了血色，眼皮战栗着，想要睁开，却犹如有千斤重量压在上面。

心脏越跳越慢，扑通，扑通，几乎要听不见。

仿佛溺水的人拼命想要抓住一块浮木，满心满眼都是不可名状的绝望。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阿灯缓缓睁开眼。

寡淡如水的黑眸中，又光怪陆离的金色一闪即逝，她看向山洞深处逐渐显露身形的东西，歪了歪脑袋，嘴角勾起清浅而温柔的微笑，明明精致得不可思议，然而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那笑容慢慢放大。

隐隐含着兴奋和好奇，华丽又带着荒诞的诡异，似乎终于等来了感兴趣的东西，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渐渐泛起波涛，最深处的东西慢慢露头，那是世界上最黑暗最糜烂的地狱深渊。

“是你来了吗，我的玉郎？太久了啊”

“时间总是过得那么慢，慢得我心里发慌，我就想啊，我亲爱的玉郎，你什么时候能放下你那该死的佛经，想起我”

“呵呵呵，现在，你终于来了，我好开心。”

女子轻柔温婉的声音在这深夜响起，莫名带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贴着耳边，幽幽叹息，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绸缎一般长及脚踝的黑发诡异的披散，从黑暗中飘出红衣如血的女子，发丝遮住了整张脸，妖艳凄厉的红指甲长得扎人，尖锐锋利，从那大红衣裳的轮廓似乎能隐隐看出昔日袅娜绝色。

“不负如来不负卿玉郎，我们说好的呀”

一旁陷入昏迷的风颂泽看起来糟透了，换身上下被汗水浸湿，面色惨白，短发服帖在脸上，修长如劲竹的双手无意识的攥紧心口，下唇咬得死死的，口腔里已是一片鲜血淋漓，铁锈般的血腥味在狭隘的山洞里扩散。

阿灯微微挑眉，也不再装睡，从腰间取出枪支瞬间上膛，枪口对准面前怨气逼人的红衣女鬼，微微一笑，“情义本真礼梵行，入山何须别倾城。佛法本是双全法，何负如来何负卿？”